与孟轻尘的再次相遇,两人都以为这只是上天的一次有趣安排。
于孟轻尘而言,不过是在自己提升画技的路途里,某一段日子里又多出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名;
而对于张清明而说,不过是在自己恣意生长的年代中,一个不算明朗的午后忽然添加了一缕没有负重的阳光。
鼎市古称武陵,四十年前八千虎贲据城而守与三万敌寇鏖战十余日,千年古城与八千虎贲俱作往矣。
所以鼎市的建筑多属于民国末年重新兴建,建国后少有改动,有很浓郁的四十年代末气息。
一片带着浓厚民国建筑气息的瓦巷深处,青瓦老屋在春末的阳光下愈发显得闲淡、疏懒。
阿婆正在将姜末、稻米、茶叶等材料放在石槽里研磨,她调皮的孙儿趁着老人和女子说话的档口伸手去偷石槽里的花生碎。
孟轻尘也许是下意识的将张清明当做了药贩子或者是做吃食的,在参观他小楼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自己最近吃东西积食,大约是水土不服”的话。
荆南湿瘴之地,不能吃辣的孟轻尘肠胃不调也属正常。
对于本地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一把辣椒治不好的,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碗热乎乎的擂茶。
张清明在后世知道在江南各地都有吃擂茶的习惯。
鼎市的擂茶很稠,满满都是姜、米、茶的味道,看似宛如一碗奶白色的芝麻糊。
这家小院住的阿婆姓边,不是汉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听说民国时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边阿婆家的擂茶好,是张茉莉偷偷告诉张夏至的。
张茉莉是三叔张胜利家唯一的女孩子,一开始从事汽车售票员工作的时候她总是晕车,也是吃了边阿婆的擂茶才适应了下来。
边阿婆的儿子在市里开公交,她一个月里也就现做上两三回擂茶给孙子赚点糕点钱,以往有口福的都是公交公司的人。
张清明之所以敢带着孟轻尘上门来找边阿婆混擂茶吃,只是因为刚好边阿婆唯一的女儿嫁的人叫做李建国。
李建国就是帮他看仓库的两个保安之一。
在当地吃擂茶不叫喝茶,其实是吃席。
边阿婆招呼张清明推出一个大圆桌来,摆在小方桌上。
又找出了几套小碟子开始摆桌。
孟轻尘好奇的看着边阿婆如同变魔术一般,往圆桌上一碟一碟的摆放花式不同的各种腌菜。
酸萝卜片、辣萝卜干、酸辣藠头、腌刀豆、爆辣豆豉、腌青椒、酸豆角、咸菜末、腌洋姜、辣白菜、辣豆干、麻辣肉……。
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小碟子凑了二十四门凉菜。
看得孟轻尘眼花缭乱,那酸辣的气息刺激的她口舌生津。
“唉,这几年生疏了,人也懒了好多,”边阿婆摆完桌子捶了捶腰,“早几年勤快的时候三十六碟我都能摆得出来。”
这些就是擂茶宴的配菜。
“按照原来的擂茶规矩,是三十六碟配菜加三门主食配着喝擂茶,”张清明从阿婆的锅里舀了一碗热乎乎的擂茶到自己碗里,就着碗边吸了一圈糊糊,又嚼了跟辣萝卜干,口舌生津之外瞬间身上也热了起来。
三月底有些湿热的天气,瞬间就远离了他。
“本地的擂茶宴三样主食是三种粑粑,分别是叶子粑粑、蒿子粑粑和薯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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