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明天吃了我明天是不用吃的。”这话听着好像很直白,可是秦思海一时没弄明白。慕容流年却没有他那么好心解释给他听,他睁开眼,接着道,“人总是要自己学着长大的。”说完后,慕容流年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了宿舍。
秦思海吸了一口烟忘了吐,于是被呛着了。看着慕容流年的身影,他第一次觉得慕容流年也是一个睿智的人。
有这么一个典故:一家酒楼新开张,可惜生意惨淡,几天下来即使是苍蝇飞了几只进来都能够十个手指数尽。很显然,照这么下去,迟早是关门大吉的。酒楼的老板是一个有点小智慧的人,他甘心这心血就这么砸了,于是日思夜思,苦苦思索,结果终于是让他想出了个好办法。他让员工亲自弄一个大红字招牌竖在门口,上面写着“明天吃饭不用钱”。果然,第二天门庭若市,里面坐满了人外面还排着队。天上掉下免费的午餐,那是不吃白不吃。可是等客人们尽情用完餐还准备打包一份的时候,服务员拿着单来收钱了。客人们疑惑道,不是说了明天吃饭不用钱吗?服务员笑容亲切,道,是呀,是明天吃饭不用钱……这个典故不管是否属实,也不管是否能让一间濒临关门的酒楼起死回生,它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确是可以肯定的。于是“明天吃饭不用钱”,成为了流行佳语。
这个典故秦思海没听说过,可是他却觉得慕容流年说的那句“你们明天吃了我就不用了”很有哲理,他只是不知道,这个典故现在即使是小学生也有机会听教书先生说过。
南方的土地肥沃,宜种植,是因为多雨。可是雨水多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显得好的。这几天一直下着绵绵细雨,像烦丝一样缠在每个人的头顶。已经是冬季了,冷风不张狂却阴险,悄然钻进肌肤,能把病毒给你注射进体内。免疫力不强的,很快便一把鼻涕一把鼻涕地憋着。在南方,这样的天气致使生活不便,是令人烦恼的。
不过军人就不会对天气有抱怨,反而是越糟糕的环境越适合一名军人的成长。他们每天都有任务,国家的安宁不会是一劳永逸,所以根本也无暇顾及其他。训练在继续,一天一天的过去,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日子是有编号的。吃饭、训练、睡觉,依然是每个人生活的重点。如果说大家一开始是一块石头,那么无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被渐渐雕刻出了轮廓。等到成为一件完整作品的时候,也便是军人了。而一群军人,会因为一开始被雕的深度不同,以后会变成优秀品种的马或是蹩脚的马,又或者,你无缘成为马。那么,你就是一匹接受过严格训练的驴,可是强度的催化剂没能让你的基因产生变异,所以你无法乌鸦变凤凰。这番话是连长马连城在一次大会上说的,许三多给背下来了。许三多觉得,自己就是被雕刻得最浅的那一块石头,以后只能成为一匹蹩脚的马。又或者,自己无缘成为马。在一些问题上,应该说许三多是有清楚的觉悟的。
许三多想得到很多事,所以不应该说是傻,只能说是笨。傻的人,不会想事情。笨的人,做事情费力。这个道理许三多也是刚学会的。
看见许三多走过来,慕容流年便随意问道:“三多,射击学得怎么样?”
许三多挠着脑袋,道:“我傻,学不会。”
“你不是傻,因为你知道自己不会。你是笨,笨鸟总是要先飞,因为飞得慢。”
“我傻,听不懂。”
“你知道自己听不懂,所以是笨,不是傻。”
许三多恍然大悟,笑出洁白的牙齿:“我懂了,我不傻,是笨。”
第十七章 士兵退伍
◆字数:3716◆
慕容流年总是有办法把最容易令许三多钻牛角尖的问题,一点点的剥开,然后灌输进许三多的意识里。而他灌输的方法,在旁人看来,却是和许三多的“笨”逻辑大同小异,本质是一样的。许三多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总觉得含义一样的“傻”和“笨”这两个字,实际上寓意是完全不同的。
在七连三班,并不是只有许三多一个人,但他的明显掉队,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个被连长放弃的不是许三多,而是表现相对不错的张建。
马连城的决定七连的指导员罗成是第一个知道,他拉着马连城,道:“这次和以往不同,你要好好考虑。”平日里,罗成对马连城的决定鲜有过问,因为他知道马连城的为人,也便懒得操心。可是这次是关系着一个兵的前途,他必须操心。
马连城没有停下来,边走边道:“考虑过了。”
罗成很着急,他恨不得能耍赖皮抱着马连城不让他走,可是他打不过马连城,所以只能悻悻然的松手,道:“这次不一样!”
马连城道:“我知道不一样,就因为他不一样,所以他必须走!”说完后,马连城上了车,便去到了团部。
在会议室里,团长没有说话,团参谋急着开口了,道:“连城,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马连城难得是这般姿态的严肃,像是脸上贴上钢铁皮一般令人觉得强硬,他很直接道:“没有。”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团参谋焦急的来回走动了一会,道:“这事要好好考虑清楚。”
马连城道:“清楚了,早就清楚了。”
团参谋无话可说,只能把问题丢给团长。团长终于是站了起来,然后走过来,拍拍马连城的肩膀,大度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马连城谢了一声准备离开,团长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道,“连城,你这匹马不仅老,而且像姜。如果是别人,这件事是不能这样定下来的。不过情绪要照顾好,尽量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也不要影响到你。”
团参谋看向这个和自己同事多年的战友,显然还是没能认同。团长笑了笑,扬手示意他不用着急,爽朗道:“这么长日子了,要信得过连城。别担心,这报告我来写吧。”
团参谋不好气的给了这个老战友一眼,道:“还是我来写吧,署名签两个人的。”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在马连城说没有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
张建被通知要离开部队,显得很平静,他只是看了马连城一眼,对其他人则是一眼都不看一句话都不说,便准备离开。
确实算是个人物的了,马连城其实是欣赏他的这个兵的,可是他有这个兵必须要走的理由。马连城最后还是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
“理由,我不感兴趣。”张建回过头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道,“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感兴趣的是,你付出的代价会是多大。”说完后,他坚决转身离开,就连部队为他安排好的车也没有坐。
许三多不曾想到,在一张很平常的脸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张狰狞的皮。只是看着一为战友的离开,许三多还是忍不住留了张建一声,喊了他的名字。张建却是没有回头,连看都没有看他。
罗成想给这个兵一些安慰,可是最终没能把手放到他肩膀上,只能道:“张建,离开了这里也能生活好,别忘了你参过军。”
如果这个兵一声不响离开,没有情绪没有不满,马连城觉得那样的话自己也许会内疚。可是现在不会,他倒是可以确定,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所以下一刻,他也果决转身离开。
七连三班走了一个人了,可是那个人仿佛不曾存在一般,三班依然是和平常一样训练、生活。该笑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笑,该睡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睡,只是不曾看见过他们难过。可是有一个人他知道,有人离开了,他知道张建被连长放弃了。
许三多突然间想起来,他那次好像是第一次叫张建,而张建却没有回答。在那之前,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人突然走了,以前的很多回忆也就变得明朗起来了。许三多突然间把张建的模样记得很清楚,有点难过,更多的却是焦虑。似乎有些条理已经很清晰了,连长开始放弃他的兵了,而他许三多是最差的一个兵,那么说总有一天也是要被放弃的。
乡下迷信的老人总是说,人如果时运低的话,总会倒霉事不断。许三多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祸不单行,在焦虑情绪的琢磨下,他感冒了。别人偶尔也会呼吸不畅,可是他却是挂着鼻涕走路。进行敬礼练习的时候,他还必须腾出一只手来不让鼻涕掉下来。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