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G·P很麻烦,不是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恶作剧般的微笑,我也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明朗的涵义。
“我不会说出我的看法,夫人,至少在我的酬金兑现之前。”
她的笑意加深了,脸上浮现出好看的纹络。阳光与风把它们的痕迹留在这张曾经白皙娇嫩如今却布满雀斑的脸上,但在我看来,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周围的线条,反而更加深了那双眼睛的美丽。
当我陪伴她走进那间专门为我们留下的电梯时,她紧紧挽着我的胳膊。除了那个相貌好看的开电梯女孩,电梯内只有我和埃尔哈特小姐。
“为这个特殊时刻租了这件晚礼服?”她注视了我片刻,然后放开我的胳膊,走到电梯的另一侧。
我摊开了双手,“这是我自己的。”
她的眉毛感兴趣地挑起,“真的?我从来不知道私家侦探也有燕尾服。”
我拍了拍左肋下,那只九毫米口径的手枪正躺在枪套里。“为了保护有钱人,你就得打扮成有钱人的样子。”
孩子般的热情让她变成了那个她原本最有可能变成的假小子,“那下面是枪?”
“麦克斯威尔街上的裁缝特意为我设计的,我可不想让它鼓鼓囊囊地碍眼,尤其是在保护一位一流的服装设计师的时候。”
艾米莉是一位一流的服装设计师,有她自己的售销商品的方式,马歇尔·菲尔德百货公司拥有独家销售埃尔哈特服装的特权,这些服装包括全套的运动、旅游用品。她在三十座大城市中每个城市里选择一位独家代理商,纽约的代理商是玛西。
她皱着眉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可可·查娜。”
“可可·查娜永远也飞不过大西洋,更别说太平洋了。”
飞越太平洋是艾米莉最新的壮举,在一月份,她用两天时间做了一次从火奴鲁鲁到加利福尼亚的飞行。
“你知道,那都是例行公事,黑勒先生,”那低沉甜美的嗓音听起来倦怠而无奈,“我创造了一项记录,接着就要演讲……即使我憎恨人群,我卖书——提醒你一下,那的确是我自己写的书——卖衣服,我自己设计的——甚至还有,上帝啊,香烟。”
“别告诉我你自己吸烟。”
“不,我讨厌吸烟,那是个不好的习惯。”
“那么,为什么要对‘幸运斯垂克斯’大加赞赏呢?”
她的笑容有些悲哀,“因为我热爱飞行——那是一项昂贵的爱好。”
电梯忽然停下来,那个漂亮的女孩为我们打开门。已经到了六层了,艾米莉再次挽住我的手臂,我们一同走出电梯。一个穿着金色与绿色的制服,看起来有些像维克多·赫伯特轻歌剧中歌手的年轻男人接过了艾米莉的大衣,然后带领我们来到大厅的椭圆形门厅内。门厅的墙壁是米黄色的橡木,摆设的家具是摄政时期风格的,地毯的颜色与门厅的整体风格很协调。
“艾米莉·埃尔哈特小姐。”一名男仆高声通报着,他有着英国口音,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英国人。
她走进大厅,脸上仍然带着她特有的自信与羞怯混合的表情。掌声——尽管只是指尖在掌心上的轻触——回荡在圆形大厅内。她挥了挥手,然后走过去依次与人们握手。她几乎没说什么,只是以牧师般的耐心倾听着他们热情洋溢的恭维。
这间宽敞的大厅,往常总是摆满舒适的椅子,好让那些追求舒适的顾客能围坐在大厅中央搭建起来的T型台边,观看那些弱不禁风的时装模特穿着价值不菲的时装在舞台上扭来扭去。
然而今夜,所有的人都站在大厅里,那些有钱的女人,从穿着美丽长袍的小女孩到似乎将餐厅的窗帘裹在身上的老女人,她们占据了舞台,而她们的身穿燕尾服的丈夫看起来就像是她们的贴身男仆。
艾米莉的身上随随便便地套着一件白色紧身女装,系着一条显眼的黑白两色的腰带,看起来似乎不属于这个地方,如果她不是那些眼睛睁得大大的崇拜者们瞩目的焦点的话。男侍者们用银盘子端来了香摈,女侍者们送上了冷盘,一位穿夜礼服的钢琴家弹起了钢琴。我没有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她的身后,但却一直用目光注视着她,这些来宾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局面应该可以控制,那种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的谨慎不是我的风格。
来宾中最可疑的人物恐怕要数艾米莉·埃尔哈特先生了,也就是G·P·普图南,这个家伙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尽管他穿着晚礼服,却与整个晚会的气氛格格不人。他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的投机分子,他那四四方方的大脑袋与剪得短短的黑头发表现出来的精明,被大学教授一样柔和的面容所掩盖;而那双冰冷的又小又亮的黑眼睛,则完全隐藏在无框眼镜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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