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快点醒过来呀,官军快过来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得赶紧的离开这里呀。”无论小樱桃怎样拍打王婆留的脸蛋,王婆留就象死了一般,亳无知觉。
看着官军越来越近,当先一个胖乎乎的汉子走在官军队伍前头,大声吆喝:“王婆留,你出来,我看见你藏在哪儿了。出来,让老子收拾你去换几斤银子。你跑不掉,谁叫你这么值钱呢!”小樱桃听出这胖子的声音,赫然是胡来这厮。
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们怎么办?小樱桃急出眼泪,她摸摸王婆留鼻子,发觉王婆留还有气息。她背不动王婆留,即使背上也跑不远。如其两人都被官军拿鸡一样捉去,不如自己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引开官军。小樱桃把银牙一咬,这个看似懦弱的女孩子作出一个大胆的选择,她脱下王婆留的外衣,穿到自己身上。然后含泪拔了些柴草,覆盖在王婆留身上。转身擦掉眼泪,抓起一块石头,发疯一般向官兵冲去。当她走到跟官兵约莫有十丈距离时候,隔着林子,双方其实也看不清对方的脸目,但小樱桃只是随手把手中的石头一抛,如有神助,正中一个官兵的脑袋。中石的官兵嚎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坐在地,叫苦不迭。
小樱桃并不急于逃跑,只是转过身子,故意在众官兵面前悠晃几下,然后才发足前逃,跑向翠云山。她有意引导官兵往哪边跑,这样就可以让官兵远离王婆留,如此王婆留醒来的时候就有更多的时间从容逃走。
“小倭寇在哪边,追,冲啦!抓住他。”众官兵象捡着银子一样,一个个兴奋莫名,争先恐后追逐小樱桃而去。
……
后半夜,冰凉雨水把王婆留浇醒,他挣扎从阴沟中站起来。往外面看了看,天空泛着鱼肚白,上弦月的雨夜,天色不算很暗,周围景观依稀可辨。只是寒风还是呼呼的吹着,刮在脸上隐隐生疼。时不时一个春雷霹雳,照亮了大地。王婆留借闪电看清楚阴沟外的情况:原来他白天只顾躲避官兵,没有注意方向,竟然跑到荒郊野外,离村庄很远,身处森林之中。现在天色阴暗,远山朦朦胧胧,在这漆黑的荒郊晚上,他也没法认得路了。王婆留意识模糊不清,勉强稳住身子,浑浑噩噩走了一段路。走来走去,只在林地里兜圈。他焦急地大叫:“小樱桃,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王婆留只听见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谷中回响,如同鬼号。回音一绝,四下又归于寂然。一阵阴风吹过树林,黑咕隆咚的丛林有仿佛无数妖魔鬼怪在跳舞。王婆留一个人踯躅在荒郊野外,确有几分不胜落寞的恐惧感觉。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了。王婆留扭绞双臂,缩着衣不遮体感到不胜寒冷的身子,直打哆嗦。春寒料峭,晚上就跟入冬一样寒嗖嗖的!王婆留觉得自己身上寒冷,也想到小樱桃弱不禁风的身子肯定也受不了这寒夜的折磨,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身体怎么样?
“小樱桃,你在哪里?”一阵寒风扑脸吹来,让王婆留脑子渐渐清醒,他忍着头痛,皱着组织一下思路:我背着小樱桃逃跑,跌落阴沟中昏迷过去,半夜醒来,本来待在他身边的小樱桃不知所踪。
“小樱桃,你在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向王婆留袭来,他下意识地向翠云山方向跑去。
“哥,救命啊!”王婆留耳朵中好象出现幻听,眼晴也出现幻觉,他分明看见小樱桃在风雨中无助哭泣,跌倒在泥泞中挣扎,不停地滑向山谷的深渊。“你等等我,哥来救你!”王婆留不假思索,身子一迸,猛地窜入林子中,经天雨浸润的黄泥山地滑不唧溜,王婆留尚未跑出几步,吱唧一声,重重扑倒在地,又昏沉沉睡去……
晨光微熹,风雨稍歇。早起的小鸟从树上的小洞里爬出来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王婆留费力地睁开有些发粘的眼睛,用拳头粗鲁地揉了揉眼睑,扶着泥地忍着身体酸麻感觉慢慢站起来,他苦着脸朝翠云山方向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但他脑袋中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
王婆留深一脚浅一脚踏着泥泞,艰难走到翠云山山脚下。停了下来,凭着记忆在四周寻找原来走过但已忘记方向的上山的路径,他的头还是痛,总觉得自己的脑袋肿得象只猪头,假如有镜子的话,大概可以看到这付尊容。转了半圈后,才找到发现上山的路。他站在山下,看着云雾丝丝缕缕地,从山上飘下来,掠过他身边,让人觉得山深林静,无端端生出几分恐惧感觉。山路上依然被开着尺许大小白花的藤蔓缠绕挡道,经过一场春雨,这种开花的藤蔓看上去,就和草绳一样,丝丝缕缕缠在一起,更加显得生机勃勃,好像有一种把人吞噬在其枝刺下面的邪劲。王婆留不仅感觉到这些藤蔓有股邪气,山上所有一切都不对头。就在这时,有股血腥已经悄悄的飘了过来,让王婆留嗅到觉得有些难受。
王婆留尽管昏头涨脑,但他还咬紧牙关,支撑身子,向滑溜溜的山坡攀爬上去,还好道上多是藤蔓,否则他就无法平衡身子。王婆留依借藤蔓稳住身子,继续向上爬去。当王婆留爬上翠云山的半山腰,他突然停下来,他记得附近有个平台,他想到那儿休息会儿,再设法上山。经过一会儿攀登运动,他脑袋上的血管象炸裂一样难受,翻腾气血让他有一种呕吐的感觉。他再也受不了,必须喘口气再走。没想到走到半腰平台时,眼前景象把他吓得目瞪口呆。
透过树林,王婆留隐约看到一片绿地露出一点洁白的人体肌肤。凝白似雪,光嫩如水。一个女孩子仰天躺在哪里,看那女孩的面目,不是小樱桃又是谁?小樱桃衣衫尽褪,象石膏塑像一样凝固在哪里。
王婆留只是往哪绿地上的尸体看一眼,他的脑袋就轰的一声,空白了。眼里泪如雨下。
“天杀的!”
看着小樱桃尸体,王婆留心中震惊、伤心、愤怒了。小樱桃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啊?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孩,一个善良的、奉献多于予求的小女人。一个比清水纯净;如玉晶莹;若雪洁白的好女孩,霸道强权竟然不充许她存在,粗暴剥夺她的生命,这是何等卑鄙无耻和令人发指的恶行啊!她坠入恶道,少长风尘,倚门卖笑,谅非得已。这种不幸遭遇只能归咎劫数与宿命,她没有能力抗拒这个吃人社会施加到她身上的压迫和欺凌。在昔有婕妤悼伤,文姬悲愤,都哀叹红颜薄命,更何况象小樱桃这种微不足道的贫贱生命,强盗对这种女孩更加是肆无忌惮地践踏与摧残!
“禽兽!”王婆留一拳打在大地上,把黄泥地面轰出一个斗大的泥坑。这些比土匪还凶残的官军太可恶了,你们糟蹋小樱桃就够了,为什么还把她杀了啊?这种禽兽不如的军队,就算轮回的百世被杀也还不清他们亏欠老百姓的血债,也难救赎他们的罪过。
王婆留突然恨透这个世界,似乎看清了一切。是谁给了恶魔滋生的土壤,是谁让灵魂变得如此肮脏。邪气、怨气不断的向王婆留心中汇集,形成了一个仇恨的旋涡,他向天而誓:“报仇!小樱桃,我一定替你报仇!”王婆留疯了一般指天骂地,咆哮如雷!你们把我看作小倭寇,不拿我当人看。你们不宽容我,我也不宽容你;你向我示剑威慑,我向你们扬眉横刀。针尖对麦芒,杀,一个也不宽恕。
第四十三章 怒举柴刀
王婆留走到翠云山下附近一个村民的家中借用农具,他想收殓小樱桃的尸体,择地挖坑深埋,入土为安。村民家自言姓陆,名大安,是这陆家庄的乡村学究。他跟王婆留搭上腔,聊起这些官兵们侵扰百姓的事体,愤慨交集,感触良多。陆大安说:“这种事对翠云山下周围的村民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几年前,一伙江北来的官兵们镇压淮扬盐枭帮走私抗税,途经本村,籍口什么征调农妇干活,把本村的姑娘全都糟蹋了。你跟他们的长官争辩几句,他们举刀就砍,和土匪没什么区别。小官人,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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