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并明白自己是穷人,穷人的生存空间肯定被富人挤占,这也许就是周全功、唐三他们欺负他的理由吧。穷人注定没有好下场,几乎没有什象样的东西伴随着穷人过完一生,但有两样东西穷人必不可缺,一样是饥饿,另一样是疾病。
大年三十,凛冽的寒风下,王婆留走到他和王婆曾经共同生活的房子“破瓦窑”中。尽虽管破瓦窑仅存一堆瓦砾,王婆留仍对这里一草一木无限留恋。这一晚上,看着别人家里老人和孩子兴奋的燃放着烟花爆竹,在洋溢着节日气息的灯笼下享受天伦之乐,而他王婆留却独自一人瑟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嫉妒地看着这一切。他当然无法压抑心底的悲怆,潸然泪下。
看来南塘镇混不下去了,哪里有活路奔头呢?眼下他急需找个能容纳他的大城镇碰碰运气。
王婆留离开南塘镇刘家集,沿着运河边的官道惘然游荡,由于他毫无目的地乱闯瞎逛,走了两天,只走了几十余里路程。第三天,从早间走至交午,走了二十多里路程,进入镇江府南岸地带。
王婆留在镇江府窜斥流离,想找个地方安身。而镇江府毕竟是个大城市,想在南塘镇那样找个破窑洞安身确非易事。只得托大意钻进一间客栈,说道:“我是个流寓之人,想在这里借住几日,待我筹到银子再结帐,行不行?”
客栈掌柜瞪大一双势利眼,看怪物似的打量王婆留片刻,沉吟良久才道:“但凭尊意,只要押二两银子给我籴米,我便让你先住下。”
王婆留略按口袋,自觉脸红耳赤,惴惴不安地低头拱手央求道:“我身上却没有这么多银子,待我略住几日,设法与你。”
客栈掌柜不耐烦地挥手道:“出去,出去,赶紧出去。开甚么玩笑,没钱也敢来投宿,你以为我这客栈是孤老收容所不成!”
王婆留硬着头皮,一连问了几家,俱被人拒绝。百无聊赖坐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王婆留这才觉得他当初有钱时候把钱施舍给众乞丐、流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否则轮到自家落难时,同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鬼才晓得你曾经积德行善。
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王婆留感时伤怀,颇有点自怨自艾、痛心疾首的意思。不觉闯到一处偏僻所在,看见一家冷落的饭店,门口狗也没有一只。饭店主人毫无戒备地睡在门口一条春凳上,正在梦中等待饥饿的肚皮去唤醒他。王婆留心念一动,寻思道:“他这饭店人气不足,接到客人一个算一个,我还是过去碰碰运气吧。”于是鼓起勇气上前去对店主人道:“老伯,我是个流浪的人,无家可归,想在贵店借住几日,在这镇江府寻个活路。”
“你有钱吗?”这地方的人开口是钱,闭口也是钱,让王婆留颇为难堪。
“实不相瞒,我口袋里只剩下十几文青蚨。”王婆留老老实实说。
“可怜,可怜。”店主人摇头叹息道:“出门不容易啊!十几文青蚨哪里也去不了。也罢,我看你长相老成,安排你住在马槽下,夜里顺便替我看着几头牲口。每夜只收你一文钱,不嫌弃就可以了。”
王婆留有地方落脚已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唯唯诺诺答应不迭。店主人便领王婆留到牲口棚,抱了一捆稻草摊开在一个角落里,让王婆留住下。交待几句,无非就叫王婆留夜里小心防贼之类的话,就往饭店忙碌去了。
王婆留看看他哪几个新邻居,一匹拉磨的蠢驴;一头待宰的肥胖大猪;一只每天贡献羊奶的山羊。不禁一阵苦笑,想不到自己摆脱倭寇控制的下场,居然沦落到与畜牲为伍,可笑可悲呀!他故作大方对几个新邻居拱手道:“驴兄,猪哥,羊嫂,请了。咱们今日聚在一起,也算有缘啊!他日苟富贵,毋相忘呀!………”
夜里,王婆留连续被寒流冻醒几次,方悟在牲口棚过夜难捱,这四面漏风的牲口棚比破窑洞差多了,破窑洞虽然不见得比这牲口棚高级,但至少温暖上有些保障。这牲口棚只能让畜生住,人就是再下贱也不能跟这畜生抢这地盘住的。王婆留在衣服里塞满稻草依旧抵挡不住清晨寒露时,他明白他不能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出路,否则可能冻死在这牲口棚中。
正在忍受不了这黎明前酷寒的时分,一颗石子“噗”一下扔入棚子中间。王婆留警惕地竖眉瞪眼,谁在大清早来这牲口棚“找吃”?他在猪仔岛经历过近乎残忍的磨练,是一个绝对合格的战士,他知道这是贼人出手偷东西时试探性的投石问路,如果这颗石子投入牲口棚没有引起骚动,贼人肯定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于是他疑神屏气,潜伏在稻草堆中,静观其变。
第三十二章 应聘保镖
不一会儿,两条黑影鬼鬼祟祟摸进牲口棚。一个人想牵那蠢驴的缰绳,也许是这里伙食住宿条件不错吧?那蠢驴很是留恋这鬼地方,抵死后退,却是不肯走。两贼没有办法弄走那条蠢驴,只能退求其次,想收拾那猪哥。猪哥胖大笨重,两贼急切之间,竟是抬不动。他们听到山羊叫声,晓得山羊最容易对付,便想顺手牵羊。摸来摸去,竟然摸着王婆留的脚。王婆留最也忍不住了,大叫道:“有贼─—”一时哄动半个街坊,人们纷纷起床挑灯,赶来抓贼。
王婆留看着那两个惊慌失措的笨贼,不免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挥手道:“你们赶紧走吧,我不为难为你们。”
两贼并不领情,恼羞成怒道:“你坏我好事,我取你性命。”掏出胸藏的匕首,一前一后,夹攻王婆留。
“阻挡我滑里油发财,我送你上西天。”一个毛贼气焰嚣张地大嚷道,挺刀往王婆留小腹刺过来。
王婆留使了一招“穿插抢桩,顶膝抽筋”,一脚踏入滑里油当中,故意让自已的膝盖骨撞上对方的小腿胫骨,让对手失去平衡,向前扑倒之际。再伸出右手拉着滑里油握刀的手,左手揽着对方的腰,住自己身后一送,借力打打力,把滑里丢了出去。
“啊!”滑里油一声惨叫,撞上他同伙稀里糊涂刺过来的尖刀。事起仓猝,滑里油那个同伙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情况,还以为刺着的人是王婆留,两人居然扭打在一起。
王婆留一招便收拾了两个小毛贼,显示出他这个少年杀手遇事沉着冷静,本领确实是出类拔萃。
饭店主人和四邻八舍亲朋,闻讯过来,绑了盗贼,派人押走送官究办。一些人不免围着王婆留翘起拇指,维恭几句。饭店主人摆了一桌酒席,请王婆留坐在上首,推杯换盏,直灌得王婆留双眼直冒金星,方才作罢。
响午饭后,饭店主人对王婆留说:“王小官,我看你武功不错,我给你指点一条出路,你不妨到镇江运河码头、驿馆、官道等地方打听一下,看看过往的漕船、商船有没有聘请保镖的意思。在这一带,练武的人找份保镖的工作是很容易的哦。小店地处偏僻,窄小简陋,容不下大龙。恩人还是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趁早另谋高就吧。”饭店主人言毕,掏出几钱银子,送给王婆留权作路费。
王婆留点头道:“多谢指点,我今日就去那边碰碰运气。”接过饭店主人几钱银子,兴冲冲穿街过巷,竟投镇江驿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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