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仅一夜之隔,我心竟判若两人。
或许,苏澈也明白,自己所在意的,是颜玉书那充满怨怼的憎恨,以及心中巨大的失落和悲伤。
关于颜琮所涉一案,几乎无需审理,定下的便是秋后问斩。
时间攸然而过,秋分后,九月初,颜琮及其他同样以受贿行贿罪名论处的涉案官员,被押往内城西门也即是延武门菜市口问斩。
这段时间苏澈不分昼夜习练桩功,他是以桩功入武道,自然是炼体一途,与苏定远相似,都是肉身成圣的武夫之道。
苏定远未传他武功,因为他们苏家的武功都是在战场上总结出的一套炼体法门,若不亲临战场,不见那种气势磅礴和修罗炼狱,仅凭他人言语或是纸上谈兵是练不出什么成就的。
所以苏定远才想等机会带他进宫去,挑选大梁皇庭司中的秘藏功法。
而在今日,午时之前,苏澈收功,静静站在庭中。
苏定远沐浴焚香,刀、枪、剑、戟四位夫人默然着给他更衣,为他穿上那身有些旧了的绛色锦袍。
“这是当年,颜琮送我的。”
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只是这么轻声说着,“他就会送些书生玩意儿,明知道我不喜读书,偏偏送我笔墨纸砚,而我却赠他玉器和书画。我是觉得他应该会喜欢这些的,现在想想,或许是欠妥了。他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过错。”
四女不发一言,只是给他悬上佩玉,系上长剑。
“我唯独喜欢这件锦袍,他送的,我很喜欢。”
苏定远说完,玉带轻系,抬脚出门。
庭中,苏澈一袭蓝绸长衫,安静地看着他。
“你是该去的。”苏定远点头,“不过可不是乘马车。”
苏澈轻轻点头。
……
马术是一项需要勤加练习的技艺,这并不亚于习武练功,而也与天赋有关。
北燕精骑便善骑马作战,纵横驰骋,大梁和后周骑兵皆不能敌。
江湖中也有善骑者,不过多为以内炁调和形体来稳定,真正能做到游刃有余的极少。
苏定远自幼便是马背上长大的,久经沙场,骑术自然精湛,如心思与坐骑相通。
苏澈却是乘惯了马车,虽也骑过马,但也只是在家中溜达,更别说是长街奔袭。
等出了将军府的大门,过朱雀长街,苏定远便不等他了,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影子都看不见了。
苏澈双腿紧夹马腹,两手握紧了缰绳,脸绷着。虽然如今以他体魄,只要不是疾驰之下落马,也无甚大事,可那种紧张依然挥之不去。
在一旁骑马紧跟的,是已经伤愈的苏大强。他看着自家少爷紧张的模样,一脸傻乐。
“少爷,您将来也不上战场,不用骑的很好。”苏大强道:“府里有马车,将来您还学轻功,只要不是名马良驹,这脚程也撵不上你。”
苏澈连看他都不看,只是抿紧了嘴。
他将来是要当大侠的。
大侠怎么不会骑马呢?
在他心里想的,是颜玉书将来白衣飘飘,折扇风流的样子,是纵马扬鞭,快意江湖的场景。
他没说话。
……
菜市口向来是人流众多,喧闹无比的地方,而在这里问斩,便是起着杀鸡儆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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