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质初在楼梯前匆乱停住,声线不稳答话:“刚才周垣开车出事了,我去医院。”
客厅里的人置若罔闻,不疾不徐命令:“过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同样没来得及反应的是他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在这里等她:“什么?”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让人想象他那张脸此刻也是面无表情的:“我有话跟你说。”
她踌躇着,踏在台阶下的那只脚始终没有收回来:“如果不着急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他现在——”
“我让你过来。”
气氛蓦然冷冽下来。徐质初暗暗心惊,她屏气凝望着眼前周身森冷的人,困扰了她数日的那种不安感倏然扩散到最盛,仿佛一场气场相差悬殊的僵持,开局就定出了胜负。
处于下风的人没有选择,轻轻迈步朝对方走了过去,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谨慎停住了脚步。
徐经野靠坐在沙发上,冷冷瞟了眼面前的人,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恭恭敬敬站着,旁人见了大概还要奚落一句她这么怕他,只有他知道那是她从骨子里的敬而远之。他越回忆就越不爽,再开口时的声音也寒下去几分:“你跟周垣的婚约,明天去取消。”
徐质初脑子里轰然一懵:“为什么?”
“周垣不是可以联姻的人选。他能力不足,不是做商人的料,他们家的家业最后不会到他手上。”徐经野冷酷评判完毕后,有意停顿,捕捉着她脸上的细微反应,“到他手上也迟早得被他赔光。”
眼前的人一脸怔然看着他,没有激动反驳,也没有否认辩解,可那种克制的平静反倒让人莫名其妙更觉恼火:“我不介意他会不会继承家里的事。”
徐经野冷冷抬起眼皮:“徐质初,这是联姻,联姻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如果他对徐家没有帮助,那这场联姻就是累赘,这门婚事可以不成,但徐家绝不承担这种风险。”
她默默深吸口气,垂下眸轻声道:“他只是这一次失误,这只是暂时的,不能说明他没有能力,更不代表他以后会一直失误下去。”
“我觉得你好像并不太了解你的未婚夫。”听见她替他细声细气说话,徐经野靠在沙发上冷笑一声,反问,“你知道他这一次失误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周家原本的产业涉及地产不多,他在自己不熟JSG悉的领域盲目自信,因为急于证明自己而一意孤行,对风险成本的把控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这根本不是失误,而是作为决策者的失职。”
面前的人始终没有回话。见她的唇角越绷越紧,徐经野继续冷淡嘲讽:“你作为一个准备跟他结婚的人,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性格到底适不适合经商。”
她的反应平静得恼人:“我选择的是一个可靠的人,不是一个商人。”
徐经野压着肺里即将燃起来的戾气妒火,沉着脸色冷厉道:“你想怎么选择都可以,但是徐家人不可以。除非你不姓徐,不是徐质初。”
话音落下时空气突然寂静了一瞬,仿佛藏在暗处的秘密被撬得颤动。两个人相视陷进沉默里,他盯住她的眼睛,蓄意重复:“你是吗?”
徐质初心脏猛然一沉。
所有萦绕在心底的忐忑不安恍惚突然间找到了出口。她没有躲避,镇定回视着面前投来的探究视线,它们交缠在昏暗沉寂的氛围里,一个阴沉得灼人,一个平静地戒备。
不适宜在此刻沉默太久,她静声回到今晚原本的主题:“我想一下你刚才说的事。”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徐经野神色不明靠回沙发里,周身散发着森凛的压迫气场:“你现在不用多此一举去见他。等他醒过来再去,当面跟他说清楚。”
“不管订婚会不会取消,我现在都得过去。”她静静坚持着,停了瞬,别开脸说,“我做不到在这种时候不出现。”
气氛倏而再次沉寂下来。徐径野看着她的侧脸蓦然无言,他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故意在这时暗示提起当年她出车祸时的事。
当年他没有及时在她车祸时出现,她其实一直在心里责怨着他吗?
见他黯着脸色沉默,她似乎以为他是默许,没有再说话,转身快步走向楼梯,却在刚刚的那截台阶上同样再次被他沉声叫住:“徐质初,周家人可能并不想见到你。”
身后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徐质初面无表情抿住唇停住,没有回头。
男人的冷淡声线逼迫压近她脑后,刺得她耳廓发凉:“解除联姻的事,可以等他醒了你自己跟他说,也可以现在我来跟他们家人说。你来选。”
涌动在两人之间的气流寂静凝固,狭窄空间里只能听到墙上的钟摆,一下一下敲在徐质初的太阳穴上。无从再躲避,也无法再拖延,她被他逼困在这方幽暗角落,被迫面对着他,面对他的强势,也面对他的诘问。
她是吗?她是徐质初吗?
真正的徐质初会怎么选?他又会像现在对待她这样去逼她做选择吗?
她低下脸,闭了闭眼,走下一级台阶,转回身平静迎上他的审视:“为什么?”
徐径野居高临下冷眼望着面前的人。夜色中她的脸美得令人失神,可气质又是清冷的,清的是与他的界限,冷的是看他的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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