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反应过来,有些担心地望向身前之人。
只见兰芙蕖敛目垂容,闻言,抿了抿唇,很客气地淡淡笑了笑。
她就像是一朵极清淡的芙蕖花,清丽,淡雅,摇曳在寒风中,能让人平添几分保护欲。
安翎牵过小姑娘的手,示意她坐在床边。
“发什么呆,心神不宁的。”
叶朝媚瞧着她。
兰芙蕖眼睫极长,浓密的一层,掩住眸底的思量。她顿了半晌,才轻声问:
“郡主姐姐,我想问您一件事,可不是当问不当问。”
“问。”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
“今天晚上,他喝了些酒,醉得厉害。我给他盖被子的时候,看见了他背上的伤……郡主姐姐,沈蹊是受刑了吗?”
叶朝媚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件事的。
不由得别开脸,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不知为何,她不说。
兰芙蕖便缓缓说着自己的想法。
从驻谷关第一次遇见安翎郡主、到她手上的皇诏、再到北疆……终于,叶朝媚忍不住了,转过头来。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沈惊游,他不让我同你说。”
“他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有负担,他怕你伤心、怕你难过。”
安翎道。
“你还记得先前在驻谷关时,他曾离开过一些时日么?那是他被圣上急召回京都,刚到清凤城,就听闻你出事了。后来——”
对方也抿了抿唇。
“后来他抗旨、违了皇命,去驻谷关救你。”
叶朝媚清楚地看见。
当那句“抗旨”落入小芙蕖耳中时,她原本软和的眸光,忽然激烈一颤。
兰芙蕖蹙起眉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身前之人。
好半晌,才愣愣地喃喃:“抗……抗旨?”
沈蹊为了她……抗旨?
违抗皇命,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见状,安翎赶忙道:“不过你放心,他是幼帝的心腹,圣上免去他死罪,派我来北疆督刑。”
“什么刑罚?”
安翎低声:“十二关。”
北疆昭刑间,地牢、水牢、火牢,十二关。
“今天早晨你见他时,他正要去受刑。”
这一句句话重重落在兰芙蕖心坎上。
她不可置信。
沈蹊居然能为了她这样。
抗旨,受刑,忍着那样的剧痛,受着那样的磨难。
她完全低估了沈蹊对她的感情。
沈蹊没有同她说过爱,他的那一句“喜欢”,也是四年前、青衣巷里,孩童般的打趣。四年过去了,她在驻谷关的这四年,家破人亡,父离兄散。
她见过太多真情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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