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小火炉,茶香阵阵。
清香中,有一人轻裘缓带,临桌品茗。
他的周围,站了密密麻麻的蒙面杀手。杀手们黑衣劲装,个个眼中精光熠熠,手中刀光闪闪,将草庐里里外外围了整整三圈。
“原来来的不是一位,是很多位?”他眼神掠过屏气敛息的一众人,面不改色心不乱,轻声一笑道,“太子殿下倒是看得起苏某,只是这下可好,这里如今只有一个石凳,该是给了哪位英雄好呢?”
一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一方是刀剑傍身的铁血杀手。然而,偏偏那孤身一人的苏幕遮只是一个眼神,便叫一众刀头舔血的汉子们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还是那蒙面领头人吃不消这等僵持。他右手一抬,做了个利落斩杀的动作!
刹那间,周边寒风又寒了几分。而那雪亮的刀身,更是因着阳光一照,直直射进了苏幕遮的眼睛里。
苏幕遮眯了眯眼,唉声叹气地站了起来。
“苏某与各位英雄好汉打个商量如何?”他衣带翩飞,迎风而立,笑道,“各位都是叱咤杀场的杀神,苏某原本也不准备反抗,来个引颈就戮,便算是牺牲小我,造福大家。但是,人之将死,竟突然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未与殿下说。”
一众黑衣人听得目瞪口呆,只拿眼睛去瞧自己的老大。却见那领头人略一犹疑,沉声道,“若是尚有遗愿未了,便去寻了那地下阎罗说吧!”
言罢,仓啷一声,长刀出鞘,横在了身前。
苏幕遮环顾四周,见这一众杀手皆是双眼如电。怕是只要那领头人一个命令,自己便要命丧黄泉了吧?
他想到此处频频摇头,甚至皱着眉头掸了掸衣裳,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来。
那令牌乃是纯金打造,映着洒落人间的阳光,便显得异常醒目!
令牌一出,一众黑衣蒙面皆是大惊失色,齐齐愣在了当场!连那领头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呆呆抓着手中长刀,不知如何是好。
苏幕遮挑了挑眉,高声道,“怎么,见了太子令,还不下跪?”
于是,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领头人。那领头人满眼疑惑不解,问道,“你怎会有太子令?这不可能,此次乃是主公亲下的暗令。那暗令明明是。。。。。。”
“是绝命击杀。”苏幕遮不待他说完,便截口道,“但是,你们看清楚了。苏某手中所握,乃是货真价实的太子令。见太子令如见太子,若是杀错了人,你们承担的起么?”
话音一落,包围在侧的黑衣人再次陷入沉默。
苏幕遮见状将令牌收起,缓缓道,“苏某有个法子,不知各位想不想听?”
“苏。。。。。。苏公子,请说。”
从追杀对象变成了苏公子,苏幕遮闻言心头舒畅,展颜一笑道,“今时今日,你们不杀苏某,但苏某却可以跟你们回去交差。届时见了太子殿下,若他还是要杀,苏某依然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各位何愁抓不住我?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
于是,烈烈寒风中,蓄谋许久的暗杀瞬时翻了盘。
乌压压一群蒙面黑衣人,明明是来横刀夺命的,此时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带刀护卫。他们亦步亦趋,跟在那个墨发白衣的公子身后,浩浩荡荡地往梨山别庄赶去。
梨山别庄的腊梅开得正好,点点红梅,连成了无尽芳香。
听说当今的太子妃最爱梅花,若不是三日前有要事急急回了宫里,这梅花园定是少不了她的身影。
阿四香凝满袖,却没有丝毫赏花弄香的心情。
她穿梭行走于花丛之间,心头有些急乱。
庄瑶不但没有安安分分等着自己去找她,竟还一转身回了宫里。人进了皇宫,那岂不是白算计了一番,见不着人影,她又该如何查案,如何报仇呢?当然,庄瑶还是留了自己的近侍静怡,她传话说事出有因,凡事回头再谈。
不过,不知为何,阿四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日的推移,越来越重,重到她几乎夜夜难眠。也许,终究还是自己太嫩,斗不过这些谋略高手吧?
阿四忽然想到了苏幕遮。
那人往往嘴角含着狐狸般的笑意,眼角眉梢一挑,便有无数计谋浮出水面。若是他在。。。。。。
唉唉唉,人比人,虽然气死人,但也不能因此便指望他能来帮忙吧?再者,谁知道那狐狸眼睛一转,到底在算计谁呢?!
阿四挥去脑中尚未成型的假设,再次将心思放回了庄瑶这边。她越想越不能理解,此事若是公诸于众,莫说太子妃的尊位,便是存活于皇族之中也是相当困难。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庄瑶,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急?
哎呀,想不通想不通,还是去找那直愣子潘宁旁敲侧击来得快!
阿四想到此处,不由得脚下生风,飞快地往潘宁所住的小院行去。
可惜的是,她才刚刚望见那小楼的楼角,便能人拦了下来。
拦住她的,是两个劲装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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