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尝甜头啊,应当也快了。”
第33章试探
段绪言回宫后先换了身衣裳,可稍往指上一嗅,还能闻到刘客从身上的香粉味。
因着净了身,太监身上总有一股难掩的臊,刘客从自当厌极了这味道,所以每日都抹香粉盖着,一触一碰间,往他身上都染了些。
段绪言不喜欢香粉味,将手送到清水里搓了几遍,又捣了些皂角搓抹,方才将那味道洗净了。如此一耽误,他再去寻阮青洲时都到了亥时。
找到人时,阮青洲正侧躺在中庭的桃树旁小睡,身也蜷着,看着都安宁。
东宫中庭留有块空地,专用来栽桃树,入冬后桃枝都零落成了枯枝,直至春时方才会生出花苞,因而此时仍是满庭的髡树。但今日段绪言出宫前特往树上挂满了灯,烛火一点,随着暗下的天色,便显得满树都生了荧光,忽闪得漂亮。
阮青洲在光下睡得安稳,应是宴上喝了酒,面颊都带着晕。段绪言朝人走近了,蹲身替他收了收身外罩的氅衣,就见那眼睫稍稍动了几下,睁开的眸子便带了光。
见他醒了,段绪言轻声道:“殿下睡在此处,不怕受寒?”
阮青洲说:“循着灯来的,喝了点小酒才犯的困。”
阮青洲沐了浴,身上兼带些澡豆味和极淡的酒香,在他起身时段绪言便嗅见了,颇有种在浴池边品着桃花酿的意味。
挂了几树的灯还亮着,占了大片视野,阮青洲眼还惺忪,蓄满微光,又缓缓看向他。
“听闻是你挂的灯。”阮青洲说。
段绪言与他轻笑:“想着殿下上元节要与皇室登高赏灯,又不在宫中,奴才存有私心,便想在今夜一并把节过了,只是眼下灯燃得太久,瞧着都不比最初亮堂了。”
段绪言观灯半晌,起身将怀中剪纸取出,挂于灯罩处。经光影衬着,纸上图样便显得生动,舞狮、逛灯会的景象似能跃然而出,配上满树明光,叫人心暖。
“元夕未至,见不到当夜盛景,奴才便让楼中手艺最好的邱娘剪了几幅图,也当是身入其境了。”
“也算热闹。”带些微醺,阮青洲浅笑,侧坐在树旁搭着额,渐眯起眼来,再见眼前那人走近蹲下身,便也抬眸与他对视着。
段绪言说:“殿下可以多笑。”
尚余些怔神,阮青洲与他错开视线,渐垂了眼,却听几声窸窣响动,便有清香朝鼻下涌来,嗅着时舌根都觉出了甜。
阮青洲往他手间看了一眼:“嗅着像是青梅。”
“是青梅,”段绪言展开手中油纸,笑了笑,“青梅酸涩,但丁母赶在三伏天时晒制成干,添了甜香。奴才尝过两块,觉得殿下会喜欢。”
闻言,阮青洲微俯下身子,嗅了嗅,才拾起一块入口,却有两指伸来,轻轻捏高了他的下颌。
仰头那瞬,四目相对,阮青洲一时怔愣,段绪言却已浮起笑意,指腹自他下唇轻扫而过,将齿间咬着的梅干取走了。
“奴才知道规矩,待明日送给掌事验过后,再给殿下尝。”
唇齿间残留一点甘甜,阮青洲合唇轻抿,侧首避开触碰时,软唇却无意蹭过那指尖,余下了极轻的一道触感。
有些发痒,段绪言蜷了手指,麻意便往掌心里蹿。
“殿下喝了酒。”段绪言说。
“赴宴总要应酬,避不开。”阮青洲如何都觉得热,只轻攥袖袍,坐直了身。
段绪言半跪在他身前,又背着光,最是看得清他的神情。见他那模样带有几分紧促和仓皇,段绪言腾出些余力来观赏,莫名觉得兴味十足。
他带着这种赏玩的意趣,说道:“殿下尝过青梅酒吗,丁母酿了好几坛子,奴才下回可以给殿下带。”
“不必麻烦,”阮青洲转过话头,“不过提到这个,鲜有人知丁家母子就在风颜楼,如今税银案尚有疑点,丁耿卷入其中,难说他们母子二人往后会否遭到牵连,且先对外瞒着他们的身份较好。”
丁耿已死,案子也没法由他继续查下去,阮青洲还关心他们的安危做什么?
段绪言总对这种程度的善意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试着多问了一句:“这个案子,殿下还会继续查下去吗?”
阮青洲问:“案子已结,为何还问这个?”
“刺杀殿下的不是另有其人吗,”段绪言说,“丁耿奉命将章炳妻儿的尸体装入箱中,任锦衣卫发现,所以至少在那一晚,高仲博是希望章炳向锦衣卫招供的,但奇怪的是,次日又有人来灭章炳和丁耿的口,若让章炳顶罪是他们原先的计划,高仲博何必多此一举杀他妻儿,逼章炳供出自己?再想丁耿醒来后说的话,高仲博的死似乎早就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奴才斗胆猜想,高仲博虽有同伙,但那人很可能并不知晓高仲博想做什么。殿下应当也想知道,高仲博与谁为伍,又有何目的吧。”
阮青洲没有即刻回答他,神色渐也平静下来,再一挪眼,视线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扫过,出神那般逗留了很久。
“你记得高仲景吗?”阮青洲突然问了一句。
段绪言道:“记得,高家二公子墓里埋的是副空棺,但此事似也并未传开,大理寺没有一并查清吗?”
阮青洲说:“我让赵成业把此事压下来了,不外放消息,对大理寺也只称是高仲景的尸骨及陪葬品失窃,所以这桩案也就可以由锦衣卫继续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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