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上城是交通便利之地,想要南下北上,东来西去都是方便,但前提是必须要有颖水这条交通要道。
胶州营淮杨军现在是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的扼守住颍上城到颖水之间的道路,革左五营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是倾力来攻。颍上县城有四门,四周都有大路,但是除却靠河的东门之外,其余的城门方向,一个人两个人出城逃走还可以,大军行动根本不可能。
他们都知道,现在只有东门颖水河这一条路。
在面对面的阵线中竖起一道矮墙,并且有火炮和火铳的优势,这就可以构成封锁。即便是现在革左五营想用人海战术来冲开这道矮墙——的确,这个时代的火力密度还根本无法阻止住冲锋的人群——但冲到那竹排为骨填起的矮墙,却不能隔着墙攻击对面的官兵,必须要翻墙而过。这矮矮的一道墙,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不管这老兵训练有多好,动作有多迅速。奔跑冲锋、翻墙而过,然后立定战斗,冲击的势头就被翻墙的动作抵消,前后排的战士不能持续不断的对淮杨军形成冲击,后队不断的跟上来,但是前队却堵塞住了,前后之间挤成一团。
革左五营的数量优势发挥不出来,淮杨军的长矛兵所面对的只是一名流民士兵,而不是前后连续的冲击。因为有翻越矮墙的短暂间隔,所以淮杨军的长矛兵可以相对从容的刺杀,甚至还可以进行队伍的轮换。
竹排建起的矮墙靠河的那一侧很快就是堆满了尸体,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火炮和火铳不停咆哮着收割生命,长矛虽然无声,却让一个个勇武的战士被刺透内脏。
革左五营被重赏激起来的血勇很快就是消失无踪,后面的人脚步越来越慢,渐渐的,退到队伍后面的火铳兵装填完弹药又开始凑到前面射击。革左五营的步阵太过紧密,火铳手们只需要瞄准大方向,同时压低枪口高度,就可以随意射击,总会有人挡在枪口前。
在这无尽的杀戮面前,流民士兵们忍受不住这死亡和恐惧,开始溃退,渐渐的又是回到在护城河外侧的边上,双方的对峙又是恢复到开始的局面。
只不过在敌我之间,已经是留下了大片大片的尸体,还有那些在地上呜呜叫着的伤员,一时没有死透,只是在地上挣扎着,他们不知道谁会来救他们,只是尽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要抓住根本没有看到的稻草,土地已经是被鲜血浸透,甚至汇成溪流,流入了护城河之中。
颍上城的东门没有关闭,城内的流民士兵还是在大批大批的涌出,在河的外侧列阵,而左金王刘希尧和乱世王魏小北则是带着手下上了城头。
如果仔细的观察,就能看出来革左五营的火炮、火铳、弓箭等等远程的兵器都是没有出现在城外,城外的士兵们有不少人还都是拿着木棍农具,而这些拿着利器火器的流民士兵则都是集中在城头。
刘希尧和魏小北两个人的脸色都是有些发白,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内,这么声势浩大的冲锋,到最后却是被对方从容的击退,接下来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办法。
可官兵依旧不追击,也不进攻,还是在土墙的后面,只是一帮人把尸体朝着外面丢。
在官兵阵列之中的高台,淮杨军参将陈六的目光却不是放在颍上城那边,他的注意力,一直是放在河水的上游方向。
那边虽然是矮丘水田,沟渠密布,却还有几条道路通过来,而且贺一龙也只能是从这个方向动作了。
几乎就是这边的冲击刚刚结束,安排在上游观察的船只传下来急信,有一支部队运动过来,正在快速的靠近。
经过正阳镇的水战之后,想必这革左五营的未必敢用船只了,用烧红的铁球攻击木船,胶州营这边做过测算,差不多快数三十个数,船板就肯定要烧起来,这几乎是水上木船的天敌。
这是邓格拉斯对胶州营少数的军事贡献之一,欧洲的海战,船与船之间的攻击,多有用烧红的炮弹发射,以求尽可能的杀伤敌船,这法子简便易学,可实际上也只有胶州营这种经常操练,火炮质量过关的军队才能使用,不然会闹出许多乱子麻烦。
烧红铁球的炮击,怕是这革左五营印象最深的事情了,船肯定不会再用,反正淮杨军靠近河岸码头的船只都还是装备着小炮。
矮墙和河岸之间的空间不大,目前也只有四千左右的士兵在岸上,剩下的还有不少在船上,陈六听到上游方向,也就是西北方向的四条道路,道路很狭窄,仅仅是能容下三四个人并排的奔跑,应该是农户耕田时候间隔彼此的,或者是不适合耕种的地方。
部队顶在矮墙那边,本就是有些拥挤,这么狭窄的道路,也就是能有不超过十只的火铳开火,对源源不断涌过来的兵马,形不成有效的火力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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