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调货调不上来,信誉和收入都是要受到大影响,淮商们一个个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济宁城和周围大小的盐贩子盐枭,却都知道一个消息,说是文如商行的有大批的盐货发卖,聚集在济宁的兖州府南面,东昌府和济南府的盐贩子盐枭,因为自己的货源被坏掉都是着急的要命,听到有盐货卖,各个的都是过去联络。
盐货是那里来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山东除了这些两淮的盐商,剩下的盐商也就一家了,李二郎的莱州盐。
事情貌似已经是很明了,两淮盐商的盐货被毁,现在又有文如商行的盐货发卖,毁坏那些盐货的罪魁祸首是谁看来已经是很清楚了,两淮盐商横行天下,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即是写了状纸附上厚礼递到了盐运使和济宁州知州衙门,嵫阳的兖州府衙门。
不过这状纸和厚礼进去,见到厚礼,大家都是笑脸相应,可见到状纸上告的名字,知府衙门和盐运使衙门直接就给打了出来,知州衙门那边收了状子,当即派人拘押文如商行的掌柜(孟掌柜已经是回家养老)进衙门,谁想第二天,知州大人亲自满脸笑容的把人掌柜送了出来。
盐商们的状子直接被知州大人丢在了脸上,要不是又花钱补上一份厚礼,恐怕就被抓到大牢里面去了。
天地良心,破坏盐仓是李孟派人做的不假,可不管是京师的刘太监还是李孟,都与盐运使,知府,知州不熟,也没有打过一句话的招呼。
只是文如商行可是曲阜的衍圣公孔家和邹城孟家开办的产业,孟家世袭的不过是个五经博士,可孔家那可是超品的国公,在山东除了几个王爷可就是他家的品级最高,那些王爷可能几代就撤藩,可孔家这是千百年传递下来,在山东地面上影响极大,为了盐商来得罪衍圣公,不管是什么官员都把这账算得明白。
趁着崇祯七年腊月的这次盐货的买卖,李孟的莱州盐货终于是在东昌府和济南府打开了销路。
崇祯七年和八年之交这段日子,淮商们焦头烂额,盐货丢失被毁,官司纠缠不清,等两淮的盐货终于是调拨过来之后,却发现淮盐只能是在兖州的最南部销售,那边本来就是距离海州太近,用莱州盐实在是太不合算了。
到了崇祯八年初,莱州盐占据了整个山东九成的市场,李孟每月的收入要比年前翻了一倍要多,只是李孟却没有任何的扩张的动静,尽管手下们很不理解,可李孟在逢猛镇和灵山卫所足足放置了一千二百名盐丁。
兖州府和东昌府刚刚占领的市场,因为人手不足,反倒是被些小商小贩占了便宜。
逢猛镇周围戒备森严,盐丁分别把守着交通要道,虽说买卖盐货的买卖还在正常进行,可镇子上的人都感觉到有些紧张。
李孟是被那次的偷袭有些吓怕了,来到这时代之后,所遇到和经历的事情都太过顺风顺水,导致自己大意。
崇祯年间可不是什么太平法制社会,这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之一,处处刀光剑影,李孟以为靠着自己的力量,把胶州城到灵山一带变成了比较太平的地方,可是大环境依旧是没有改善。
李孟总是感觉到后怕,调集回来大量的人员驻守在逢猛镇的周围,倒不是担心会再有那天下午的偷袭,而是担心几十名锦衣卫就那么被在庄园里面一把火烧掉,再也没有生息,会不会引起更大规模的注意。
山东济南锦衣卫千户所按照李孟的估计,不足额怎么也要有七八百人上下,若是找上门来,还真是个大麻烦,即便是战斗力不行,打完这一波,朝廷的兵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自己这点力量根本不够用的。
在事情发生之后,李孟派出人手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一批心存怨望的盐枭盐贩,这些人就是李孟定下分片制度受到损害的那些人,丘大海更是和他的舅子灵山盐场的张大使一起给锦衣卫通风报信和指路。
而在济宁的两淮盐商,李孟所能作的也就是些商业的手段了,海州一带的盐商是从大明开国就开始存在的群体,富甲天下不说,在官场上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有如是怪兽一般,没有十分的把握,轻易不敢招惹,在济宁那几个都是小角色,谁知道在他们后面会有什么样的依仗。
盐丁们都是叫苦不迭,驻守在逢猛镇不算大事,可在逢猛镇,李孟亲自督训,训练量足足加大了一倍,当真是疲惫不堪。
在快出正月的时候,京师来的又一封信,让李孟终于是放下了心,刘福来在心中以嗔怪的空气说道,既然是自家亲戚,有事就不要瞒着,虽说咱们是本份人家,不去欺负别人,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到我们自己头上。
信的最后附带一提,说是济南的锦衣卫厉千户是自己人,有事可以找他帮忙,看完信之后,李孟先是楞了会,接着松了一口气,心里面知道,这段时间的对自己的危机已经是过去了。
危机既然过去,李孟身边常驻六百盐丁的编制却确定了下来,各处查缉私盐的人手又变得充足,占领的私盐市场逐渐的稳定,开始源源不断的产生效益。
这次却也让李孟发现个问题,盐丁的训练,派驻在外面的那些质量并不是太高,也许几个盐丁队长对训练这件事情并不是太重视,在逢猛镇有一千多盐丁的期间,赵能,陈六,王海,马罡的几只盐丁队,只有马罡和赵能的保证训练,陈六和王海的,则是有些懈怠。
要是在锦衣卫抓人之前,李孟只不过把人叫来训斥一顿,然后等待他们改正就是,现在的处置方法很是简单,直接把陈六和王海降职为小队副,调回自己的身边护卫,原来他们两个人的盐丁队副被提拔为盐丁队长。
崇祯八年的三月,天气却没有什么春天的迹象,这天传递到李孟手上的邸报非常的精彩:正月十五日,中都凤阳府失陷于陕贼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部,毁皇陵楼殿,焚龙兴寺,中都留守朱国相及凤阳知府皆战死。
在现代的时候,李孟从来不知道这个时代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最起码在小学,初中,高中的教科书上无法学到这一切。
李孟在温暖的屋内,喝着浓茶,看着这邸报,不过却没有任何舒服的感觉,时间不够用啊,心惊胆战的解决了锦衣卫威胁,可是却感觉这个时代还是在不断向前进行。
时间好似一条永远向前的大河,这句话李孟在现代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过,当时只不过是笑笑而已,心想这些小资就会找些漂亮却没有任何实在意义的话语来显示高深,但是来到崇祯年间之后,李孟却总是想起这句话,目前来说他自己就好像是落在河上的一只飞蛾,根本无法改变大河的流向。
所有的事情还是按照正常的轨迹在进行,这么下去,到达那最黑暗的时代,在那个最黑暗的时期,李孟毫不怀疑自己会粉身碎骨。
三月末,李孟终于是回到了胶州城他的盐政巡检驻扎的宅院之中,三百盐丁在城外驻扎,三百人跟着一起住进城内的,每日照常训练,把习惯睡懒觉的那部分胶州人闹得不堪其扰。外面训练时候的喊声惊天动地,这也是李孟的要求,在解放军部队的刺杀训练中,最后刺出的,一定要喊杀,以增添气势。
放下邸报,李孟拿起了桌子上京师刘太监的信笺,现在双方的信笺往来可以说是比较频繁,虽然信笺在路上传递的成本确实是有些高,不过是官家花钱,李孟偶尔也想,既然裁撤了驿站,冒出李自成,那么自己这花费昂贵的信笺传递也不过分。
李孟和刘太监的信笺往来,所说的内容都是有意回避和双方有利害的东西,说些各自生活中发生的闲事,比如说,凤阳皇陵被烧的消息传到京师之后,崇祯皇帝痛哭流涕,皇宫和百官都是穿缟素孝服。因为凤阳皇陵被烧,原本布置在陕西河南陕西的大军又要重新的调动,南直隶的精锐兵马也开始被动员。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都是战战兢兢,崇祯皇帝脾气越来越大,第四秉笔因为某个条陈上写错了三个字,崇祯就要下令杖毙,还是大太监王承恩阻拦下来,但也是被驱逐出司礼监。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孟所关心的内容,尽管这些东西落在某些高官贵戚的手中,那可是无价之宝,对于一名九品盐政巡检,灵山卫所的总旗来说,只不过一些来自京师的八卦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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