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用的是标准的洪武制钱,一文面额的本朝第一次发行的标准制钱,不开锋,所以能自由地弹、挑、扔、拂、掷、运用自如。
尤其是食中两指所弹出的单一飞钱。其准确程度与劲道,可说已臻神化境界,成就匪夷所思。
这种制钱因发行年深日久,市面已近乎绝迹,新制钱越来越薄,铜质也越来越差,沙眼多薄而易碎,重量不够。
私铸的私钱更差,小娃娃也可以用手将钱掰成两半。
所以,他所使用的飞钱不易补充,来源不易,必须平时在买卖中留意,偶或可以收到或兑换十文八文而已。
不论任何时候,他暗袋中的制钱必定保正额满的数量,随时加以补充,非必要决不大量使用,用一文就补充一文,这是他防身保命的武器。
他正在将制钱的尘埃仔细擦拭干净,钱上决不能沾有一粒沙或一点点汗水,有了就会影响准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钱面也不能太光滑,光滑的必须在砖上略加磨动以增加磨擦力,所以十文制钱中,能适用的不到十分之一。
因为制线使用过久,有些已面目全非了。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的警觉心很高,这是江湖人必具的本能反应。
不是店伙,店伙不可能蹑足而行。
“笃笃笃……”居然响起轻柔的叩门声。
他大感诧异,这个行动鬼崇的人有何用意?匆匆扣好护腕套,他无声无息地拉开门闩,退至桌旁坐下。
“门没上闩。请进。”他先在墙上轻叩发出信号,通知邻房的乾坤手,再请来人入房。
门开处,他怔住了!
是那位红衣美丽小姑娘的同伴之一,侍女紫电。
但是舒云并不知道侍女的称谓,反正知道是与红衣小姑娘同乘健马在马家桥出现的三女之一。
“宋爷感到意外吗?”紫电笑吟吟地入房,笑容明媚动人,毫无敌意,顺手掩上了房门。
“是有点意外。”他站起肃容:“姑娘请坐。”
“小婢不敢。”紫电乖巧地说:“小婢只是一个丫环,任何地方都没有小婢的座位。现在,小婢不是宋爷的敌人。”
“哦!姑娘……”
“小婢叫紫电。”紫电俏立在一旁“奴婢之流,是没有姓也没有名的。”
“英雄不怕出身低,在江湖道上,身份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一些受人尊敬的事,但不知姑娘光临,有何指教?”
“小婢奉家主人之命,特来向宋爷请教一些事。”
“只要在下能答复,一定让姑娘回去有所交代,有事请坦诚相告。”
“请问宋爷,宋爷与德平秋家有何渊源?”
“谈不上渊源,上一代的人彼此有些交情。”
“可是,秋家的人,与宋爷甚感陌生,宋爷插手干预秋家的事,是否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原来是来作说客的,这位紫电小诗女似乎相当胜任呢!至少提出的初步理由相当地充分。
“是否名正言顺,必须等在下见到惊鸿一剑的子女,便可有所决定了。再说,飞龙秘队裹胁各地武林知名人土,在下不能袖手旁观,在公在私,在下都应该插手。”他说得理直气壮。
“原来来爷对飞龙秘队有成见,难道与宋爷有仇恨牵涉其中?”
“谈不上成见,也谈不上仇恨。”他笑笑:“响马荼毒天下是事实,血流漂杵是事实,百姓流离失所是事实,在下的生计受影响是事实。在你们来说,逐鹿天下成王败寇是理所当然。在我来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方面说理,姑娘毫无胜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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