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哎哟,真是要气死了,活这么大没受过几次这种窝囊气你知道吗?过去我们工头挤兑我我他妈工钱不要了都得打人的。”李雨升揽着鹿明烛的肩,别扭地放低腰身,将头靠上鹿明烛的肩膀,另一只手还要伸出去,对着窦鸿德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个没本事还爱装蓝子的晦气东西……”
鹿明烛安静地听李雨升骂着,没再多说话,过了几分钟李雨升也不骂了,看着窦鸿德举起桃木剑绕着石棺“作法”,怎么看怎么滑稽,他动了动手指拍了拍鹿明烛的手臂,抬起头来问道:“晚上那东西你有把握吗?我能帮你点什么?用不用把这老东西丢在这儿喂鬼,咱俩回去叫扶应他们?”
李雨升凑得太近,鹿明烛不敢转头,双眼盯着脚尖前一块被青苔包着的石头,低声回道:“多半没问题。不过生桩毕竟涉及到阳间事,要彻底解决还得靠你报警。”
“啊?”李雨升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个问题没搞清楚,“忘了问你了,‘生桩’是个啥玩意?”
“童男童女活着的时候灌酒灌醉,绑起来埋进要施工的建筑——就是那座桥。”
听到鹿明烛的回答,李雨升沉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道:“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他们不该死。”
他抬起头看向石棺,平白觉得这棺材像是一座桥墩,里面挣扎着、哭喊着活生生的灵魂。
第33章生桩(上)
适才上山的时候,李雨升便知道鹿明烛注意过那座桥,而且那桥着实显眼,不容人不去看。现在和活跳跳的生命、残忍愚昧的仪式连接在一起,更觉得那桥仿佛是用活人的血肉浇筑而成。
窦鸿德还在绕着石棺跳大神,李雨升却已没有心思关注,他沉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想摸根烟出来抽,手指碰到空荡荡的口袋,才想起来前日刚说过自己打算戒烟,已经没随时把烟揣在身上了。
失去尼古丁的镇压,烦躁的感觉更令人焦灼,李雨升深吸了两口气,思考片刻,问鹿明烛道:“那一对小孩儿没有真正成为厉鬼,也要杀掉吗?”
问完这句话,李雨升顿了顿,复又问道:“……厉鬼,也都是必须要杀掉的吗?”
“厉鬼为祸人间,不管是否有冤屈都要杀掉,毕竟生前经历的事情,不是他们残害无辜生命的借口。”鹿明烛淡淡地对李雨升解释着,他也注意到李雨升的情绪不对,将声音放轻放柔了几分:“那对童男童女有没有救,得看看才能知晓。”
“看,怎么看,过去看?”李雨升打起几分精神来,扫了一眼定海神针一样端放在四合院内的巨大石棺,“这东西得晚上才能动吧?现在咱们去……去桥边看看?”
“可以。”鹿明烛点了下头,李雨升立即站起身来,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拍了拍屁股上粘的泥灰,朝着鹿明烛伸出手去:“走,走走,趁着青天白日的,万一……”
鹿明烛明白李雨升未说出来的意思,没太犹豫,将自己的手腕搁在了李雨升的掌心里。
李雨升自是不稀得同窦鸿德打招呼,拉着鹿明烛一起往外走,那窦鸿德倒是个胆大的,李雨升和鹿明烛都出来关上门了,他还自顾自念着咒,满身没有用的正气,不见一点害怕的意思。
“你现在就报警吧,过去很快就能找到,尸首恐怕不能见风见光太久,会有大变化。警察过来也要时间。”
鹿明烛一边往山头走一边对李雨升说着,李雨升连忙点头,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鹿明烛却回身拦了他一下,想了想说道:“我来吧,我联系扶应,让他在那边报警。”
“啊?得让扶应过来吗?这事儿这么大条?”
“不是。”鹿明烛拿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打了几行字,“在这里报警,来的就会是这一片的民警。”
“怎么……你是觉得——!?”李雨升瞪了下眼,明白了鹿明烛的意思,鹿明烛点点头说“只是怀疑”,李雨升转过脸去啐了一声。
鹿明烛同扶应说清楚了话,与李雨升一同原路返回,找到通往江边“大桥”的路,小心地蹭了下去。
越是走近,越能看得出那桥的新鲜与华贵,李雨升一手拉着鹿明烛,另一手分神搜了搜这桥的来历,倒还真叫他找到了。
“富豪造福乡里的大好事,还见报了,呵,你猜修桥的人是谁?”李雨升看着手机冷笑了一声,鹿明烛头也不回,低声接道:“你的雇主吧。但未必见得是他的主意,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做件好事。”
“行,我不先入为主地乱猜测。”李雨升收起手机,跟在鹿明烛身后向大桥靠近,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岸边。
远处还有看不清羊群还是牛群的动物在喝水,另外一边尚且有人在浆洗衣服与蔬果,李雨升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低头对鹿明烛道:“我感觉他们……是在用那两个孩子的血……”
鹿明烛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李雨升别再多想,自己走到近水的地方,将鞋子脱了下来,一步一步向水中走去。
江水深度降得很快,李雨升紧盯着鹿明烛,感觉他也没走几步,就被水流没过了腰,再往里走一些,已然可以在水中浮沉了。
毕竟让扶应报警时的说法是游泳发现了疑似尸体的东西,李雨升又找不到那对孩子在哪儿,这事儿只能交给鹿明烛来做,但是看着鹿明烛钻入水下时,李雨升还是有些担心地沿着岸边朝大桥的方向紧走了好几步,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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