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怕招来赵谋的人,元忆白看着哭得凶狠,实则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他奔过来一把箍住沈琢的脖子,埋在肩头抽泣了半晌。
“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等半天都见不到人,不放心。”
说着说着,阿烟也没忍住哭了起来:“裴先生一早就让我两出来了,没过多久寨子里就起火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想要往里走却又害怕,呜呜呜——”
一大一小就这么围着沈琢哭了起来,半晌方才平静。
“沈,沈大哥,我们去哪?”
沈琢看着眼前的火墙,冲动之后冷静下来,既然裴长渊能将他们送出来,必然会有办法脱身,自己若是盲目进去,只会添乱。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密林道:“怎么下山?”
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去找岑南。寨子里时不时传来房屋坍塌的轰响,让沈琢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白日听到裴长渊的身份,不知该如何面对,到如今,他却只求能再相见。
浓烟缓缓升起,连带着深蓝色的夜空都好似瞟了一层黑雾。
霍遥随意的拔了一把剑,在纷乱的人群里寻找元文彬。赵谋带的人已经从各个入口冲了进来,同寨子里的兄弟打斗在一起。石子地上遍布血迹,有些已呈深色。
将士们招招致命,仁义寨寡不敌众,但宁死不屈,很快两边都没剩下多少人。大火烧毁着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几人在庭院里对峙。周围对着尸山,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霍遥的鼻腔。
元文彬看着虽然狼狈,但被保护得很好,反而是周围几个手下,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
寨门被烧出一个大洞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对着出口,不管何人逃出,都一律万箭穿心。
赵谋骑着马靠近道,连胜啧道:“元寨主,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土匪。若当初果断些,这些人也不会因你丧命。”
“无耻之徒!”元文彬骂道,”
“那便动手吧。”赵谋命人将元白歌拉到身前,“让他亲眼看着。”
小卒们得到命令,朝众人冲去,霍遥提剑应战,只接了一招便被那股深厚的内里震退倒地,连带着骨头都震得发鸣。
他原以为赵谋带的人是州卫所普通士卒,可这内力分明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死士才有。旁边已打得火热,或许是那死士见到霍遥弱不禁风,竟将手里的武器丢在一旁,攥紧拳头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霍遥拿剑的手微微发颤,胸前传来熟悉的闷痛,他咬牙起身一跃,避开拳头,并打了放松警惕的死士一个措手不及。随后不待他反应过来,霍遥的剑如同魅影一刀刀划过死士的要害。死士还来不及看清招势,片刻间已然毙命。
不多时,场上只剩下元文彬、霍遥和麻子三人,而那些派进去的死士却已然全部阵亡。
张渠见势不对,小声问道:“不是说霍遥再也习不得武了吗,怎么会……”
“撑不了太久。”赵谋眯起眼睛,看着脸色发白的霍遥,意味不明的笑道,“一个断过经脉的人催动内力如此之久,只怕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下官明白了。”
黑色的箭雨朝三人飞去,霍遥微微喘着气,掀起木桌挡在人前,勉强躲了过去。
只是元文彬一个书生,反应没有麻子和霍遥那么快,腿上中了一箭,鲜血直流。
赵谋看了眼天色,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微微皱眉道:“速战速决。”
“慢着!”麻子瞧见他们还要继续放箭,立刻飞奔出去,掏出怀里的一个物件,“我,我是自己人!赵大人!消息都是我传给你们的!你们不能杀我!”
“麻子!”元文彬不敢置信的看着麻子,“居然是你!”
“不错,是我!你成日让大家规规矩矩的过日子,憋屈得很!我们是匪,装什么平民百姓!”麻子着急忙慌道,“大人,您可不能过河拆桥,若不是我,你怎么能抓得到元白歌!”
赵某点头,似是同意了麻子这个说法,他朝张渠吩咐两句,麻子见状,还以为自己得救了,欣喜地往门口奔,眼看便要逃离火海,下一刻他惊恐地定在原地,利箭穿过他的喉咙,眨眼间麻子便咽了气。
“本官乃朝廷命官,怎么会和匪徒是一家人。”赵谋摇摇头。
木质的寨屋再也承受不住大火的侵蚀,一瞬间全塌了下来,将一切生的希望埋葬。墙垣破损,石块带着火星朝四周滚落,密林边上的树也沾上了一点火,残灰在夜风里吹散到各处,绕上沈琢发白的指尖。
“唔…唔唔唔!呜呜…”元白歌双眼通红,无奈被捂住嘴发不出声来,只能用力挣扎着身上的绳子。
张渠踹了他一脚:“老实点!大人,看这架势应该人全没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灭火,进去搜。”
乌压压的队伍压进寨子,赵谋似乎早就预料到此等场景,已带了水缸上山。元忆白揪着沈琢的手,死命压住喉咙里的声音,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沈大哥,裴先生他,他……”阿烟不敢相信,火势扑灭之后,露出低下的废墟,面上都是半烧焦的尸体。
刺眼的像是一把剑戳进他心窝。
沈琢眼神空洞,换了个方位朝寨子里望去,似乎不愿相信霍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那个意气风发、面冷心热的先生,半个时辰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会来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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