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行了数日,已遥望到那处破庙。越是接近,心下越是忐忑。马踏坦途,一驰数里。眨眼的功夫,驰到了近前。三人抢入庙中,却见石像扭转,摆得极为不正,好像仓猝进入密道的。
虞正轻声纵上台案,扳起石像,轻轻转动,密道口缓缓现出。蓦地掌风呼啸,一条黑影从密道口窜将出来。郝鹤楠、雪玲珑惊呼道:“小心!”虞正拔身纵起,飘然落到地上。那人收势不及,掌势落到擎柱上,噗一声怀抱粗的擎柱,登时一个掌形窟窿。雪玲珑识得掌法,惊叫道:“雪泥鸿爪功!”
虞正、郝鹤楠惊咦一声,凝视来人。但见他白衣飘飘,少年英俊,正是王叔明。王叔明大喜道:“原来是你们!”诉完相思,说尽欢悦。
雪玲珑道:“王大哥,你怎么会‘雪泥鸿爪功’?我爹呢?”王叔明黯然神伤,躬身一揖,沉声说道:“玲珑,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雪大侠,他、、”雪玲珑如闻霹雳,轰然倒落。虞正、郝鹤楠二人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搀扶住了她。
王叔明忍住伤痛道:“当时我驱车载着雪大侠刚出王府时,恰遇上了会稽王府的武士渔夫等人,我们激战一场,但寡不敌众。幸亏驰过了几名戏子,他们缠住了渔夫。让我快走,我就驱马疾奔。岂料有人向车上放了冷箭,正射中了雪大侠后心。我尚且不知道,到了我们约好的那处破庙,扶雪大侠下车时,这才知道他被冷箭射中。雪大侠自知大劫难逃,就伏地写字,将雪泥鸿爪功的要诀、掌法,悉数传授给了我。”雪玲珑泪水潸然,浑身打颤。王叔明俯身大拜,道:“玲珑,我没能保护好雪大侠,愿领责罚!”雪玲珑扶起他,哽咽道:“王大哥,你仗义相救,于我有恩,如何有罪?”郝鹤楠道:“王少侠别自责了,是司马老贼害死了雪大侠。”
此际陆吟霜、姬云儿、一鸣三人从密道中出来。陆吟霜端着一个瓷坛递向雪玲珑道:“玲珑姑娘,这是雪大侠、、”雪玲珑缓缓接过,紧紧搂在怀中低声啜泣起来。王叔明道:“雪大侠临终时,说将他葬在清明山彩虹桥旁的合欢树下。”雪玲珑道:“爹和娘就是在彩虹桥上相识的,合欢树下有我娘亲的坟冢。”
虞正道:“叔明,你在建康城西的破庙中遇到司马老贼的人了么?”王叔明道:“当日雪大侠亡故后,我就在庙中火化了他。结果被司马老贼的武士见到烟雾,赶了过来。我带着骨灰,突围跑了。”郝鹤楠道:“你可收到飞鸽传书了?”王叔明如坠深雾道:“没有啊。”虞正沉吟片刻道:“不好,想来叔明刚离开破庙,那只信鸽才到。司马老贼的武士射杀信鸽,拾获了那张字条。如果没猜错字条在司马老贼手上。”郝鹤楠道:“那张字条是谢莹姑娘写得,我想司马老贼不会猜到相爷吧。”虞正道:“谢莹姑娘的妙笔丹青,固然不易被外人瞧到。但怕万一有朝一日被司马老贼见到,岂不累及相爷?”王叔明道:“相爷仁义素著,深得民心。纵然司马老贼知晓了,想来他也不能怎么着相爷吧。”郝鹤楠道:“是啊,我们不必担忧。如今政事繁忙,孝武帝岂会处处为司马老贼查打闹府邸的旧案?”
一鸣道:“大师侄,珑姐姐救出来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啊?”虞正沉吟片刻道:“师公素来与云大侠交厚,而师公亡故之际。云大侠竟未能在场,我想去亲自告知云大侠一声。顺便和玲珑同路。雪大侠于我有恩,我也该给雪大侠上柱香。”一鸣道:“我也想去看看云大侠。”王叔明道:“雪大侠将独门绝技悉数相授,我也算他半个徒弟,也当前去祭拜。”郝鹤楠道:“我仰慕雪大侠久矣,正好同去了。”
当下一行人纵马向清明山驰去。此去千里,路途极遥。幸得人众,也不寂寞。数日远奔,于清明山只有一日之遥了。一行人稍稍放缓了行程。
这时,日色渐暗,天幕蒙蒙,已是傍晚时分。但四下丘陵起伏,却无人家。幸得弦月明亮,星河耿耿,尚可看清道路。一行人驰出数里,遥见丘陵低凹处,耸立着一座庙宇。一行人兴奋不已,扬鞭加策,疾奔而去。
奔到近前,却是座关帝庙。由于行人稀薄,庙宇陈旧。有的地方,已然塌方。后院宽阔,满是蒿草,一行人将马放入后院,便栖身前殿。
虞正道:“关圣帝豪气干云,义薄云天,我们去拜拜如何?”一行人欣然应承,便到了内殿。关帝像岿然威立,倒持冷艳锯,雄视前方,绕是满身尘埃蛛网,亦遮不住虎虎之势。
一行人纳拜礼毕,刚及起身。却听得殿外嘶律律两声马响,接着脚步声起,一前一后走来两人。为首一人满脸褶皱,须发白眉,看似百岁年纪。但步履轻盈,身法矫健,却尤胜猿猱。身后之人,头戴斗篷,只露了双冷峻逼人的眼睛。
须发老人道:“关圣帝也算与我派先祖大有渊源,羽儿我们也当拜他一拜。”斗篷汉子道:“师父可是说关圣帝攻打樊城,被毒箭射伤,我派先祖给他疗毒之事么?”虞正几人暗吃一惊,均想:“当年关公生擒于禁,威震天下。樊城一战,却被暗箭射伤。而后为他刮骨疗毒的乃是神医华佗。莫非这二人先祖竟是华佗?”须发老人道:“水里七军方丧胆,城中一箭忽伤身。关圣帝之毒伤,正乃先祖治好。”斗篷汉子道:“徒儿记得后世有一首诗说的最妙,‘治病须分内外科,世间妙艺苦无多。神威罕及唯关将,圣手能医说华佗’。这一拜当有。”说罢,二人俯身参拜。
正拜之际,扑棱声起。关帝像身后飞出数只蝙蝠。斗篷汉子怒喝一声,随手一甩,锐啸鸣响,散出六枚铜钱。噗噗声响,蝙蝠坠落,腹部血出,正是铜钱所伤。虞正几人暗吃一惊,此人暗器手法,已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须发老人侧耳一听道:“羽儿,尚有一只漏网之鱼。”斗篷汉子环视一眼,恰见身侧桌案上的瓷坛上爬着一只。当即拈出一枚铜钱,斜视着蝙蝠道:“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雪玲珑见他要打向瓷坛,惊咦一声道:“不要!”转身护住,这个瓷坛盛的正是雪长风的骨灰。刚才参拜关帝像时,雪玲珑将它放在了桌案上。
破风声起,铜钱钉向雪玲珑背心。王叔明几人惊呼道:“小心!”铜钱疾如流星,眨眼间已在毫厘之间。虞正身形一晃,横身挡在雪玲珑背后。扑哧一声轻响,铜钱镶入虞正腹部。虞正道:“阁下,你的铜钱。”默运玄功,弹出铜钱。斗篷汉子一凛,张手接住。但觉手心灼烫,铜钱上蕴有内劲,哼了一声,扑腾倒在了地上。
须发老人心头一震,打量着虞正。斗篷汉子气塞满膛,翻身站起道:“好小子,我跟你过几招。”说罢,一转披风,披风一角,削向虞正颈吼。虞正探爪迎出,化解来势,抓住了披风,道:“在下迫不得已,冲撞之处,还望阁下海涵。这比斗就不必了。”说罢,松开了披风。
斗篷汉子青筋纹起,喝道:“不行,这胜负一定要分出来。”话音方起,反手抓向虞正双臂。虞正一个盘龙绕步,向他身后绕去,岂知斗篷汉子手法极快,双肘已被锁住。斗篷汉子冷冷一笑,用劲一拢,要将虞正手腕折断,手法极尽狠辣。虞正心下微怒,运劲双臂,震开他的爪势。
斗篷汉子腾腾腾,连退三步,方能站稳。当下怒火旺炽,挽起衣袖道:“好小子,有些手段。”纵身欲出,肩头一沉。正是被须发老人按住。斗篷汉子道:“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须发老人叱道:“羽儿,不得无礼,退下!”斗篷汉子斗心徒起,却被师父喝止,心下极为不甘。但师命难为,只得压住怒火,退了开来。
须发老人上前摊开右手笑道:“少侠年纪轻轻,武艺高强。老夫非常钦佩,不知道肯不肯赏脸,交个朋友?”虞正见他坦诚相待,欣然欢悦,握住须发老人右手笑道:“承蒙老先生看得起,在下万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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