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心跳有些快,说完这一句之后低下头,轻轻咬着下唇,一双小手不安静地揪住衣角。
而这种紧张,自然而然被傅沉欢捕捉到。
——他何等敏锐,即使双目近乎失明,但对于黎诺最细微的情绪却感知的明辨清楚。
她说的话固然柔软又温暖,让他的心悄然欢喜,错了节拍,可话语中的细小颤抖彰显了她的紧张,这种紧张,却让他全身奔流血液慢慢冷却下去。
傅沉欢心思沉,怔忪过后,微微弯起唇角惨淡一笑。
他定定神,温声道:“诺诺,你是不是害怕了?怕我?”
嗯?这是什么反应?
黎诺眨眨眼,有些愣:“我没有呀……”
他温柔道:“你不必如此……讨好于我。”
黎诺心跳一顿。
傅沉欢声音很轻的解释:“那日还不待我与你细说分明,你便病倒昏迷,方才你醒来我不在身边,没有第一时间与你说清楚。是我不好,叫你惶恐了是不是。”
黎诺张张嘴,知道傅沉欢关心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在她心中,自己方才的话是想哄傅沉欢开心的。他听后,怎么没有如她想象那样欢喜呢?
是她的语气不对?还是话说的不好?
黎诺不能确定,犹豫着小声道:“我不怕你啊。”
傅沉欢静静听着,他脸色苍白,在月色下近乎透明,有种凄冷的破碎感。
他微微一笑,流露出两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脆弱:“诺诺,我带你回来,是因为担心日后你在京城行走,被人认出面容恐有不便;雪溪没有护住你的能力,放你在我身边,能保护你安全无虞。”
他侧头,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并非强取豪夺,更不是软禁于你。你不要害怕,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纵着你。”
黎诺只看他模样,一时间顾不得他说了什么,忍不住拧眉:“你、你是不是哪里痛啊?”
傅沉欢摇头:“没有。”
其实并不是不痛,只是他早已习惯什么也不说。自认识她以来直到现在,他深深感受到,原来心脏是真的会痛的。
那是一种突如其来又无力招架的苦楚,只能任由闷痛密密麻麻流经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将尖锐长针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扎,无从抵挡。
傅沉欢不动声色地缓过气息,微笑着柔声说:“诺诺,你在这里,不必做说违心的话,做不愿做的事,不要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
黎诺有些着急,连连摇头,在他这样令人心颤的温柔中,她甚至生出了几分真情实感,想都没想脱口说:“你不要这样说,我没有说违心的话,不是为了什么才这么说,看你难过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我……”
她完全明白了,不是自己的话说的不温柔,而是太好,好到他竟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在伏低做小,只是从他手里谋求生机的手段罢了。
这么会这样,黎诺有些沮丧:“我说这些……本不是想惹你更伤心的。”
傅沉欢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诺诺言语中的沮丧之意,他完全听得出来。
难道……他方才思虑过了头?抑或者说,他从不敢相信这样好的事、这样动听的言语竟会落在自己头上。
傅沉欢薄唇微抿,有些无措:“许是我多思……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
黎诺使劲点头,语速很快:“那天你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那一刻,我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我感觉你不应该这样憔悴。后来在灯节街上你昏倒了,我心里只想救你。那天……那天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可是后来看你咳的厉害实在忍不住才走出来的。”
从一定意义上来讲,黎诺说的也都是真话。
她算是想明白了,傅沉欢心思敏感细腻,她现在已经无从掌握他在想什么。如果不主动一些,想让傅沉欢先开口对她这个“失忆”的人说出“我们曾经相爱”简直天方夜谭。
可她想让他早一点开心起来,越早越好。
只能干干脆脆地打直球,黎诺仰着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没有这样过,看别人难过或是什么,我心中都没有任何感觉,但是见到你伤心就不一样。我……我这样说有点太不含蓄了,但是我不想你误会,我觉得你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
傅沉欢一直听着,涣散的凤眸竟带了些清亮的光。
“……你这样想?”他呢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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