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陈鸣陪他们坐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总有餐牌上看不到的点心吃,阿布只要一看见姜艾就往她身上扑,还会一路摇着尾巴送她回家然后姜艾又再把它送回去。
有时候姜艾莫名其妙生气了,跑出去和别的男生玩到半夜还不回来,有时候又傻笑着把他们送的礼物全丢到垃圾桶,看都不看一眼。
到姜艾读大学后,就再没带他们去过咖啡店,可他下晚自习的时候不止一次发现,姜艾偷偷溜回来了也不进小区,直接拐进了莫非,而陈鸣也会带着阿布在附中的后巷拐角等人。
税务厅附中的后巷自从门前的解放路修好后,走的人就少了,后来有开发商买了两边的地盖楼盘,砖土建材越堆越多,慢慢把几里长的小巷子堵成了两头不通的死胡同,再没有人往这头来。可是他和凌汐发现,莫非的后院跟附中废弃的老仓库中间正好隔着后巷。
他们偷换了仓库后门的锁头,绕过看似堆得满满的旧课桌,就可以直接从另一扇门进到已然隔绝的小巷子。这里成了他的“练功房”,也是和小汐的秘密基地,小汐不能带回家的漫画书、他的不良杂志全都藏在这里,而常常来逮人的姜艾是除他们外唯一知道这个秘密基地的人。
对于姜艾把他少年时的秘密基地拿来恋爱,许嘉言极其不爽,那个时候他还不清楚,那种膈应叫“嫉妒”。
许嘉言十四岁那年的七夕,所谓的中国情人节对他而言还没什么概念,只想起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半,而陈鸣生病有一段日子了,最近都是姜艾在溜阿布。
姜艾为了躲熟人,总是带阿布在“基地”那条后巷溜达,整条巷子已经只余下最前头两盏路灯,忽明忽暗地看起来颇有鬼片气氛。嘉言想着姜艾怕鬼,就翻墙坐在后巷一棵几十年的老榕树上,想等姜艾经过的时候跳下来吓她一跳,再陪她把后面的暗路走完。
结果远远地却看到陈鸣披着薄外套,一手牵着阿布,一手搂着姜艾慢慢走了过来,嘉言终于知道,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的姜大婶也是可以小女人的。
她总是高高扎起的长发倾泻一肩,微仰着头,凝望着陈鸣的双眼像落了满天星辰,她笑得那样甜那样软,说话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轻柔,而陈鸣也微笑着侧着头,听得很认真。
走过暗处,姜艾忽然笑着跳到了陈鸣的身上,没有防备的陈鸣被扑到了墙边,只是笑着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姜艾就勾下他的脖子吻了上去。他俩像融成了一个人,仿佛彼此是浓郁甜美的蜜糖,吻不够尝不尽,忘我又缠绵。
嘉言没敢出声,却像个猥琐的偷窥者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
偌大的树冠把他的身影团团掩盖,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远处是夜灯点点,有散步的老人和嬉戏的孩子笑语欢颜,还有刚练琴的小儿拉着咿咿呀呀的棉花曲。而他像被裹在了另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一半炙热鼓噪如他激烈的心跳,一半黯然神伤哀悼着他刚萌芽的初恋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那一晚他辗转难眠,直到凌晨才入睡,却做了个春梦,梦见被姜艾吻住的人变成了自己,他与她厮磨着唇齿相依,全是不可说的旖旎。
当他喘着粗气骤然惊醒,还没来得及追温梦里的欲罢不能,却发现是姜艾踹开了房门,还一把掀开了被子,他完全来不及掩饰的反应和内裤上的不明湿润全落在了姜艾的眼底。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羞愤欲死,而大条的姜大婶却一副“哎哟我懂的”表情,闷笑着把被子又还了回来,在他依约去到姜家吃过中饭后,还试图给他上一堂生理课。
可是他见过了,并在许多次午夜梦回都龌龊地温习过了,知道她吻着爱的人,是怎样的柔情万千。那现在算什么?是不是她初时的软化,仅仅因为把他当成了别的人,而她的惊醒与愤怒,是因为发现了,他永远不是那个人。
自信如许嘉言,作为爱情学徒,尤其是最强大的敌人已经站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时,也完全丧失了信心,只留下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姜艾急匆匆回到家时,身上的燥热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内心的恐慌也依然,以至于脸色青红交替颇为难看。姜凌汐收到死党的拜托,抱着枕头敲开了姐姐的房门,自顾自地摆好枕头就钻进了被窝,还熟门熟路地把冰凉的手脚都贴在姜艾的身上,激得她一个哆嗦,但姜艾还是爱怜地拍了拍妹妹的头,示意她先睡。
“姐,你和许小白到底咋了?你刚走上来一副被强奸了的表情,他打电话也阴阳怪气。”
姜艾已经懒得去纠正妹妹的用词,摆摆手继续翻手里的资料,凌汐还要再问,姜艾冷冷一扫,掀开了被子,一副逐客姿态。
“好,好,我不问,不问还不行吗?姐,那我再问你个事,温sir他老婆长啥样呀?”凌汐自己问出口,又觉得突兀,赶紧补了句解释,“我就是,就是关心温熙,想知道他妈是个啥样的人,没别的意思。”
她若不解释,姜艾还不会在意,这样刻意一强调,姜艾把手中资料一放,目光犀利地定在了妹妹脸上。女王大人的气场一般人是hold不住的,尤其是自小在她淫威之下长大的姜凌汐,很快就完全弱了,只能靠耍赖。
“姐,快说!说嘛!”她摇着姐姐的手臂,颠来倒去地只重复这一句话,姜艾被她问得烦了,跟赶苍蝇似的把人推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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