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和福泽谕吉并排站在门口。
然而门内的人视线亮得惊人,他手腕间滴落的鲜血如同雨点打在乱步的身上,乱步陡然产生了溺水般的难受感。
莫名的疼痛感同身受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他愣愣地望着那人,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在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
他不应该打开这扇门的。
他的存在就好像在告诉里面的人自己有多幸运,不仅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做的事情,还有一群互相守望的同伴,而对方永远也不可能像他这样,他只能缩在角落里,犹如困兽苦苦挣扎,艰难地活下去。
只要他还在这里,就会像是想要告诉对方他永远也比不过自己。
尽管乱步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可对比就是那么残酷,这个词会被发明出来,大概就是因为先人早已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同样的脸,同样的性格。
现在却是一个衣着整齐傲然立于门外,一个浑身狼狈坐在地上,可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对比,才更觉得伤人。
江户川乱步觉得,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马上消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然后把事情交给社长去处理。
然而乱步没有走,他出神地站在那里,看着车厢里的人。
原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那样的吗?
乱步既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戚,所以他才会在父母死后只身来到横滨,但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乱步觉得,就算是真的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像。
所以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平行世界。
小时候听父母讲故事,经常会听到类似的事情,平行世界的自己从未来回来拯救过去的自己,或者不经意间就穿梭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乱步觉得这些故事就像山野精怪一样不可思议……
原来竟然是真的吗?
这时他身边的福泽谕吉微微上前,看到他想要走进去,乱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住了他。
如果真的是另一个自己,那么在他的世界,一定也有一个社长,他绝对不会想让自己现在的样子被社长看到的。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
福泽谕吉停顿了片刻,还是默许了乱步的行为。
乱步微微呼气,攥紧了拳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过了几秒才抬脚走出去。
跨入车厢的门,就像是进入了幽暗的另一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压抑和窒息感扑面而来。
乱步从来不曾在意过周围的环境,这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原来火车的车厢这么狭小而封闭,令人喘不过气。
乱步没有刻意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那人双手环着膝盖,微微抬起头看他。
他心里忽然忐忑起来,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就好像平时和社长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只猫猫,害怕猫猫被社长吓跑,所以赶紧向对方释放自己的善意。
——可是好像没有被对方接收到。
对方只是漠然地望着他,那双相似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等乱步走近了,覆盖在他身上的阴霭才渐渐消散,他唇角微动,勾起一个笑容说:“乱步先生?”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揶揄,如果忽略掉他身上的血迹,也许还能算得上从容,然而乱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门外的太宰治悄悄移开视线,他本就是观察力敏锐的人,但哪怕他迟钝,也该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了——他不应该对着里面那位叫“乱步先生”的。
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乱步,他和太宰治的关系一定很好。
这种算不上亲密的称呼他绝对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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