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八,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兵部库房外,一队队兵士押送着满载粮草辎重的马车鱼贯而出,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
“英国公请留步,下官送您!”兵部尚书严松一路小跑追至英国公身侧,满面堆笑。
英国公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转过头客气道,“如今北疆的粮草、兵器、甲胄,终于妥当,辛苦严大人了。老夫替北疆将士在此谢过严大让人!”
严松受宠若惊:“这是应当的!国公爷您客气了!国公爷,只要您一句话,下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他正二品的尚书,可不敢受英国公的谢!
人家可是三朝元老,正一品的昭武将军,还简在帝心。而他可是刚因北疆粮草兵器之事被陛下记上了一笔!
英国公摆了摆手,不再与他寒暄,翻身上马,率领一众亲兵打马而去。
严松目送英国公一行人走远,这才长舒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心中暗道:总算是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他转身回到衙门,立刻召集属官,吩咐道:“今后北疆的粮草兵甲等补给之事,务必加倍上心,万不可再出现任何纰漏!”
众人闻言,皆是心有余悸,齐声应道:“是!”
英国公出了兵部衙门,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径直赶往大兴宫。
御书房内,裴景珩正在批阅奏折,忽闻英国公求见,当即放下手中朱笔,朗声道:“快宣!”
“臣,参见陛下。”英国公大步迈入御书房,躬身行礼。
“老国公快快请起。”裴景珩起身,亲自将英国公扶起,笑道:“此次北疆粮草兵器等,兵部可准备妥当?”
“托陛下的福,一切准备妥当,已运往大营,随时可随老臣一道返回北疆。”英国公拱手,他接着道:“老臣今日进宫,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老国公,不如在京中多留几日?”裴景珩面露不舍,“三月三,金鳞池祓禊,老国公,待祓禊之后再动身也不迟啊。”
英国公摇了摇头,道:“陛下盛情,老臣心领了。只是老臣归京日久,北疆春耕在即,实在不宜久留。况且,这金鳞池祓禊,老臣也参加过不少次了,倒是……”
他略一沉吟,抬眼看向裴景珩,道:“此次随老臣进京献礼的那些小将中,有不少尚未婚配的,陛下能否给他们个恩典,让他们参加完祓禊盛会,再行赶路?”
裴景珩闻言,顿时明白了英国公的用意。
这三月三上巳节,金鳞池祓禊,乃是皇家盛事,届时不仅皇亲国戚携家眷参加,受邀的文武百官和勋贵人家也都会纷纷携带适龄未婚子侄女前往。
如此一来,这金鳞池祓禊,渐渐便成了京城的男女相看的盛会。
英国公此举,显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为麾下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解决终身大事。
想到此处,裴景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他爽朗一笑,道:“老国公一片爱才之心,朕岂有不知之理?便依老国公所言,那些未婚的小将们就留在京中,参加完金鳞池祓禊,再让他们快马加鞭地追赶便是。”
“谢陛下恩典!”英国公起身谢恩。他略一沉吟,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裴景珩见状,关切道:“老国公可是还有话要说?”
英国公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相求,只……”他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裴景珩见他这般,笑了笑:“老国公但说无妨。”
英国公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陛下,老臣想……想见见安妃娘娘。”
裴景珩眉梢微挑,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国公怎么会突然想见安妃?”
英国公苦笑一声,解释道:“安妃自幼被老臣娇惯坏了,以至于犯下大错。老臣离京在即,想见见她,好好规劝她一番,莫要再给陛下添乱。”
说完,英国公躬身行礼,静候天子的答复。
他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提出见孙女,就是为了让陛下看在他即将离京的份上,能够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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