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柏感受到了屋子里不寻常的氛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
她默默地向后退了退,躬身询问道:“小少爷的睡觉时间到了,老爷,让奴婢带着小少爷去睡觉吧?”
万辛泽点了点他那金贵的头颅,快乐地在自己的爹爹怀里安坐着的万彬言小朋友笑容消失了。
他反身抱住万辛泽的脖子,躲开了川柏伸过来要抱他的双手,小声嘟囔道:“阿爹,我不要去睡觉,嘟嘟不困。嘟嘟要陪着阿爹和阿娘。”
川柏欲说话哄一哄小主子,但被林颜颜抢先说了,她赶紧接着嘟嘟的话劝道:“阿娘也想和嘟嘟一起睡觉,来,到阿娘怀里来,阿娘喜欢嘟嘟。阿娘喜欢嘟嘟陪着阿娘。”
嘟嘟听到林颜颜说的这话,眼睛亮了一下,他赶紧从万辛泽怀里冲着林颜颜的方向伸手。
林颜颜笑着想赶紧接过嘟嘟来,她可不想和万辛泽晚上单独睡在一张床上,她跟他可不熟。
林颜颜伸在半空的手突然顿住,“咳咳咳。。。呕。。。呕。。。”,一大口鲜血从林颜颜的嘴里呕了出来。
万辛泽下意识地要去看林颜颜的情况,林颜颜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看着嘟嘟。
川柏体会到了林颜颜的意思,赶紧走到万辛泽的身边,将嘟嘟的眼睛给死死捂住,小少爷还太小,不能看这种画面。
万辛泽顺手就将嘟嘟送到了川柏的怀里,赶紧走到林颜颜的身边,拉过林颜颜的手给她简单把了一下脉,从怀里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林颜颜的药,拿出一颗,喂到了林颜颜的嘴里。
然后用手快速地点了林颜颜的几个穴位,林颜颜缓了一口气,然后赶紧用还有些哽咽的声音,短促快速地吩咐川柏:“送嘟嘟去睡觉,嘟嘟,阿娘没事,阿娘只是草莓吃多了,吐了草莓。。。”
声音再也不能发出,鲜血堵在了嗓子里,再说就会继续吐血。
嘟嘟小朋友现在也反应过来,他开始大喊:“阿娘,嘟嘟要陪着阿娘,阿娘。。。”
川柏担心地看了林颜颜一眼,踌躇片刻,带着闹着要陪着林颜颜的嘟嘟赶紧退了出去。
万辛泽将林颜颜平躺放下,吩咐下人准备洗漱的帕子。
水端来了以后,他将下人都遣退。
他轻轻地将帕子拧干,然后细细地擦拭着林颜颜嘴边的血迹,一边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珠珠,我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珠珠。”
林颜颜眼睛闭着,但眼珠微动,内心大惊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万辛泽身为男主,如果连分辨自己的妻子都做不到的话,那他也不配做一个有成府设定的男主了。
林颜颜眼睫微动,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万辛泽此时的表情是如何的。
万辛泽阻止了她,他将手掌轻覆到了林颜颜的眼上。
继续轻声地叙说他的话语,嗓音轻缓:“几个月前,珠珠无缘无故地大病了一场,她本来十分康健的身体变得柔弱非常,你知道的,她是最乐观活泼的,起初她不觉得有什么,每天也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陪着嘟嘟在花园里放风筝,钓鱼,我看她不在意,我也替她开心,后来我才发现她的身体每天都在以火烧燎原的速度衰败着,但她却一直瞒着所有人,直到她第一次吐血。我承认,我被她吓坏了,我突然心很慌,事情失控了,她自那以后,身体就不支持她走太远,她一开始还能出去在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然后就只能在屋子里,最后她的身体只能躺在床上了。她的精神也随着衰败了下去。眼里的光泽也愈发暗淡,我每天看着她的生命消逝,直到今天我回来,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珠珠,你看我的眼睛里没有爱意,但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一如我第一次看到珠珠时她眼里的光一样。”
林颜颜闭着眼睛,听着万辛泽娓娓道来的事情,只感觉身体原来的主人开始侵蚀她的精神,她想要退让,这该是他们的空间,自己该离开。
终于,林颜颜身退,她的主人回来了。
她轻轻推开万辛泽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睁开眼,声音平静地说道:“阿泽,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说完,林颜颜的眼泪滚落,万辛泽将手覆在她的脸上,两手交叠。
室内无音。
只有一对有情人在安静地对视,眼里全是眼泪,嘴角的弧度都是苦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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