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尽是些蹒跚行走,只知行近一身蛮力的低级尸兵,兀自有些厌恶的淬了一口唾沫,一把甩开正自拿着白巾给自己擦汗的僮儿聚阴。
厉目圆瞪,祷辞更为急骤,眼中竟冒出悠悠蓝光。他头顶上的六角魔阵跟着一阵悸动,便自又是一阵翻滚,本自已被这些妖物魔阵笼罩的天穹变得更加失却光泽,变成阴云滚滚彷如暴雨来临之前那么阴暗的景象。
随着他眼中蓝光闪烁,那头顶六角魔阵中噼里啪啦落下一簇簇的尸兵,这些尸兵却不似之前那些愚钝之兵,从他们落下之时双臂挥舞自如,在下坠之时强行稳住身形使脚下头上的姿态不难看出,这批尸兵灵识一定超出之前。
这些尸兵自高空落下,竟自看准了下方,避开尖锐石丛树木,只捡那松软的泥土之处插去,只听得噗噗声响,这些尸兵均自双腿插入泥土半截,虽半身入土,却都稳稳站立,绝不似之前那些痴呆之物一般摔成肉泥后再缓缓组合站起。
这些尸兵拔出双腿,轻巧的自土坑之中跃出,两腿搭在坑沿上,竟似武林高手修习轻功一般轻巧自如。这些尸兵双目虽也木然,但偶然间眼珠竟也能动一下,灵念虽与六派修士远为不如,却也比之前尸兵强上许多。
这些尸兵服饰也与前锋尸兵有些不同,各自身形矮小精悍,虽也都是破破烂烂不甚完整,却均是轻巧的软甲轻盔,这一重尸兵也自有千余之众。只见他们行色匆匆,步伐轻灵,身上尸气较之前更为凝重恐怖。
十众为一个小队,不知从你哪里寻来百余辆战车,每一小队簇拥着一辆战车,车上机括完整,那发射之口却无飞石之物,只有一个与其他不同的尸兵,较之其他更为魁梧一些,却各自浑身斑斓,赤裸全身,竟有若干鲜艳色彩笼罩其上,彷如含有剧毒一般。
这些尸兵小队行进迅速,一齐推着战车轰隆隆朝前飞奔而去,很快便即追上了几乎被残杀殆尽的先锋队伍。
六派弟子正占上风,见这裹挟妖气飞速奔来的战车队伍,各自将手中胶着的尸兵快速杀死,然后极为警惕的持着法器神兵凝眸望去。
铁鹞派的飞行修士在空中望着这一排排其上躺卧巨型尸兵的战车竟自有些诧异,还是金雁儿见机思定,朝空中振翅虚立的同门发出号令:“铁鹞弟子听令,莫要被这些妖魔蛊惑,大家分为三层之阵,依旧按之前阵法攻击,杀!”说罢便即飞纵下行,朝那战车处而去。
其他徒众得首席弟子号令,莫敢不尊,一起唿哨一声,带着鹰鸣般的嘶吼飞纵而下,尖喙闪亮,利爪舞动,一起朝尸兵新加入的阵营冲去。
那十人一组的尸兵小队中各自有一个服饰与其他有异的,这个尸兵虽也是软甲轻衣,肩上却围着青巾,显然是队伍中的小校角色。
只见这小校见飞行修士俯冲而来,不慌不忙走出阵列,对着上空的铁鹞派弟子就是遥遥一指,这些小校手指上都自套着一个黝黑指环,上面镂刻着恶鬼邪魔的图案,只见一股笔直黑气自指尖射出,朝空中来敌攻去。
金雁儿道法毕竟高出他人,眼见一道如箭黑气朝自己射来,本想朝旁边一闪,却听到身后的振翅之声,如躲这道黑气倒是不难,可身后的同门被自己挡住视线,这一击势必要伤及他们,急骤之间,急忙双臂交叉护住前胸,硬生生将这黑气挡住。
饶是他道法精湛,却也被这极阴极秽之气激得浑身颤抖,只觉那道黑气自双臂入体,宛如魔怪一般吞噬体内道元,他在空中急振双翅,便欲运功抵挡,却只觉体内真元剑弱,那黑气之力犹自未消,对持只一吸,便自啊的一声朝后倒飞而去。
与他同时飞至的铁鹞派弟子就没他这般修为了,各个尸兵小队的小校依样葫芦,都伸出手指放出黑气,那本自急速俯冲攻击的飞行修士被这黑气一击飞得老高,那人双翅乱舞,在空中歪七倒八的乱飞,黑气入体之后令人狂意大发,随他胡乱舞动间,累及不少同门受了牵累被他波及到之人不及躲闪,他毒气入体之后力大无穷,这一下便自将同门狠狠抽中,有几人被他自空中打落下去,摔得粉碎。
铁鹞派弟子眼见敌势大盛,急忙抽转身姿,虽是百乱之中,竟自丝毫不乱。空中被黑气打落只几众,大部分弟子后列转前列,在空中折转身形向己方飞返。而身后之人兀自面对敌阵,竭力躲闪阻挡一道道激射而来的如箭黑气。
这百余尸兵小校的如箭黑气竟似真箭一般纷纷朝高空射去,突出百丈之外竟自威势不减。众铁鹞派弟子犹如被射雁一般纷纷中招,那黑气一经接触便迅速顺着毛孔皮肤窜进身体,在体内一阵作乱,这些弟子便自神识紊乱,嚎叫呜咽,纷纷自空中如巨型大雁一般倒坠而落,摔得粉碎。
这一场下来,铁鹞派弟子伤亡一半,只剩不足二十人侥幸飞回。
正面战场上数千先锋尸兵已自被六派众人杀之殆尽,此刻众人都望见这尸兵来了生力军,而且神识较之前要精明得多,还通妖法,远比之前仅是力大的尸兵更为狡猾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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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缘大师一声清啸,仗剑娇喝道:“大家并肩子上啊!管他什么妖法黑气,除魔降妖,死而后已!”正派众人虽自这新晋之军初来之时有些困顿,此刻被泽缘大师一经鼓舞,各自重整精神,各派由各自的掌门带领一起朝前方冲去。
一时之间,数百修士拔足飞奔,亟欲快速冲进后进展自己所长。眼见这批尸兵如此本事,竟无一人再敢御剑而行,只怕一经飞起便是近百道黑箭射来,非被戳成筛子不可。
那些尸兵小校竟自不复使用黑气妖法,各自迈着齐整军步退到战车一旁,高高举起骨肉不全的手掌过头,然后重重挥下。
随着它们手势落下,那战车上本自阖目而眠的巨型尸兵霍的睁开双目,各自发出一声沉重咆哮。早有左右尸兵一扳车上机括,猛力一弹,那车上的巨型尸兵便自被弹射到高空之中,只见这些身材高大的巨兵都是大腹便便,但显然这战车的机括弹簧很是强劲,硕大身姿被弹到高空之上。
泽缘大师见机最快,眼见那尸兵飞到头顶,便将手中长剑一托一顶,口中说到一声“疾!”只见那梅花剑便自飞纵而去,朝那空中尸兵疾刺而去。
谁知梅花剑锋锐剑芒还未及刺入尸兵之体,那目标尸兵的大肚子在空中波的一声炸开,随即尸兵之体尽皆碎裂化作一团黑血自空中倾洒下来。
随着这将刺之兵破体之后,空中其他大肚尸兵各自自爆而裂,只听得空中砰砰啪啪之声络绎不绝,那声音就像孩童踩暴大肚青蛙所发出声音一般。
空中一片浓重的臭气发出,大片黑血自空中如雨般倾注下来,这黑血既是阴气十足,又饱含剧毒,所着之人难逃生命。
泽缘大师脸上骤然变色,将她身上缁衣脱下念了一声咒,那缁衣便自发出耀眼如镜光芒,挡住了天上黑雨,从下望上,便见黑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其上,每一击便是一个下坑,彷如雨打沙滩一般。
其他掌门也各自展出护身法宝保护好自己和身周的徒众,一边挡住黑雨,一般抽身后撤。但百人大众,事出惶急,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有些弟子不及躲入掌门荫蔽,被那黑雨一淋,身上肌肉彷如被瞬间煮烂一般,噼里啪啦的一阵落掉,顷刻间连哀号都未发一声,便自化为一堆骷骨。
王鼎在了望台上看得大惊失色,有些怨意道:“泽缘还是有些莽撞,未看清敌情便自率众而出,金钵大师……”说罢回头望去,却哪里还有金钵大师的身影,他心中一动,朝前望去,只见一道匹练似的黄光席卷而出,似是金钵大师化身而去。
只听煌煌天际传来一阵苍老严整的呼喝之声:“妖魔乱正,再难宽恕!邪凶呈威,佛也发火!”那黄光飞到黑血雨之内,竟自化为几里大小的金钵,将那黑雨尽皆收入亲内。顷刻间,黑色血雨尽被收入其内。
事毕,金钵大师现出法身,如电闪一般飞入敌阵,犹如神龙一般围着百余战车一阵乱转,但见他所过之处先是一阵平静,但那每个小队的小校尸兵以及战车都被笼上一圈黄光,再过数息便见这数人小队嘭得一声炸得粉碎。如法炮制,金钵大师灵动非凡,不消半柱香时间,这百余战车小队均自被焚毁成渣。
金钵大师手持法杖,擎着金钵,先是望着那些正派弟子的尸骸愤恨不已,继而朝元寿老祖所在之处遥遥望去,竟自咬牙切齿道:“孽畜,不思悔改,我再难容你!”说罢将身一纵,一道黄光便自朝前方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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