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深深望了半依半偎的二人,心中了然,只觉这少年人还是喜好美色,竟将其视若神明之上,待得四五年后,你身畔佳人年老珠黄,是否还有这般心境可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虽深悟佛学,此刻却以恶毒世俗之理度人,慈元竟觉自己想法十分不妥,三百年参禅悟道竟似白搭,急忙屏除玄览,合十道:“檀越仙侣难得,实在可喜,他朝若结连理,务必请老衲坐席上客,定当叨扰一杯水酒喝。”
言中接纳相交之意再明显不过,此举正中龙玄四寻靠山背景之念,当下急忙还礼道:“这个自然,他日如蒙大师临贺,实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小子这里先行谢过了。”
这边众人正自寒暄客套,却只听得两声呼哨,那前尘壁前凭空出现两个身影,竟各是僧道打扮,只见二人虚空而立,各自拍出一掌,那掌风如涛如浪,直向石壁扑去。
前尘壁厚重坚实,此刻被掌风一侵,竟自摇摇后倒,仿似风中落叶一般被连根拔出。前尘壁深陷石中不被人得窥全貌的下部翻出,竟也有两三丈的长度,此刻被掌风带起,十几万斤的重量向后翻去,一直倒翻了几个跟头,旋即朝崖下坠去。
众人急忙追向前去,却见那深崖之下高过千仞,前尘壁又重若泰山,翻滚跌下,任谁都无有补救之法。只见那前尘壁跌到半山处,竟通体泛光,化作成千上万的光影碎片四散而出,朝四面八方散飞而去,一时之间,千百道耀眼光芒翻飞腾纵,说不出的绚丽多姿。
崖上众人皆自骇然,一时不知这一僧一道是何人也,此般做法到底意欲何为。轩辕派门人弟子焦躁起来,各自祭起仙剑,临空虚指,都将剑芒指向了僧道二人。
慈元老成持重,见二人皆是出家之辈,势必与自己亲近一些,便即上前合十道:“不知二位从何而来,毁这至宝,是何原因?”
那僧人身穿灰色佛衣,见他持礼竟不知回礼,只呆呆道:“前尘石壁,三宗事了,天下纷扬。我等是护持此宝的器灵,我名叫做梅卫道,那是我师弟道为媒,我兄弟二人谨遵天令在此看护至宝数百年,秉承天言,待得有缘人得遇宝物好处后便即驱散石壁,不再留给世人悬念向往,以免为此至宝另起刀兵,争斗不休。”
这僧人梅卫道口齿灵便,语速平和,似乎口才还不错。他身侧的师弟道为媒却似不喜言谈,始终皱着眉若有所思。
慈元见他平和易人,便心无旁系的询问道:“阁下即是僧侣打扮可有法号?且你俩即是师兄弟为何信仰却各自不同?”
梅卫道轻轻望了他一眼,笑道:“我等是器灵自不是凡人也非道仙,说是鬼魂我兄弟又未曾死过,实难定义身份。我二人少年时所拜师尊,乃是佛道双修的世外高人,我兄弟二人又一个向佛一个修道,所以才做这般打扮。我的法号么,就简单得多了,除去我俗家之姓,便是卫道是也。”
慈元合十道:“天下佛门是一家,卫道禅师与师弟在此恪尽职守,百年不渝,这般精神毅力实在令老衲钦服。”
轩辕派中人摸过前尘壁的都知道,那石壁质地非凡通体蒙着一层光晕,得去切割修炼法器最好不过,此刻被梅、道二人就此毁去,心中怒极,此次上这芒砀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和轩辕派过不去似的,这下哪里还能忍耐!见那二人自是修行中人,便即上前动手泄愤,此刻再不必似对付王二似的投鼠忌器了。
轩辕派众人各自御出仙剑虚空而立,那道道剑芒齐齐指向二人,冬青子为首其中,只听他切齿道:“我等费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物,被你们两个不知来路的野修之人打落山崖,教我轩辕派此行走空,纵观上下百年,我派就从未受过如此大辱,既然这样就别怪我等手下无情,今日定当为无怨得窥此宝的人讨一个公道。”此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他们一拥而上,拿二人出气是为卫护至宝,为天下未来的修道之士鸣不平一般。
言语说罢,几十把飞剑一齐朝二人攒射而来,慈元站立他俩身侧好几次想出口劝阻,但眼见轩辕派众人群情汹汹,难以劝勉,正想运法阻挡,却被几十道剑光挡了回来。
那剑光眼看就到眼前,梅卫道二人不慌不忙,轻身越到半空,竟各自盘腿立于虚空,二人一起出掌回挡,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劲风自掌中涌出,将那几十柄飞剑一起打得四散飞落,像草棍一般四下折断飘落。
冬青子眼见对手功力不弱,小做惩戒是难以得成了,只好大喝一声:“轩辕十八子,结轩辕法阵!”说罢身法一闪,将那杏黄道袍脱了下来,朝天一挥,便是一片乌云罩顶,这法袍内蕴道法,一经抛出便即笼罩八方,为下方阵法提供法力。
慈元早已退到一旁,他见这些人有些不成样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便下杀手,实难当这名门正派之威名,正欲施法降伏,却听得身侧一声呼啸,这啸声震耳欲聋,饶是他数百年修为都被震得心中一颤。
“轩辕派人听着!此间是我龙玄的天下,不是尔等的!你们在我面前结阵逞豪,是否将我放在眼里了?”龙玄双目圆瞪,神威四散。
轩辕派现在俨然以冬青子这类好战分子为首,只见他左手手指擎天控御高悬空中不断旋转的杏黄道袍微带蔑视道:“龙居士,我知你修为不浅,可我等今日铩羽而归实难息愤。如今出来质问我们,适才怎么不将那天赐之机奉于我派?早如此办也就免去了这场泄愤争斗!”
这人说话倒也直爽,把自己及门众心声轻易吐露出来,让众人听的清楚。话语中的意味实在霸道偏执,仿佛有好处不记着他轩辕派为先就是不敬。
龙玄见他这等狭隘,知道再说无益,心想自己适才在山脚示威,这冬青子早已看得周详,还敢这般叫嚣,显是有必胜手段,对了,是不是他那什么法阵却有奇能呢?
冬青子手臂高举,那杏黄道袍便飞得更高了,此刻洋洋得意道:“龙居士我与你并无仇怨,希望你不要为他人强出头,不怕明确告诉你,我这轩辕法阵所向披靡,即便你是元婴手段也难与之相抗衡。”言语说罢,脸现红光,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慈元再难出言相劝,若要平息这场纷争势必非出手不可,一旦出手那少元佛宗必将和轩辕派结下深仇,两大正派兀自相争,那所引起的乱子势必小不了,各人荣辱为轻,天下名门的和睦才是大事。
但若视之不理,哪里还有一点公道天理之所在,这轩辕派专横得惯了,此等行径早晚要吃些大苦头的,眼见他这法阵即将运转,梅卫道、道为媒虽修为也不弱,却绝未达到元婴境界,这要一动起手来,轻则重伤,重即连命都没了。
正在此际紧迫时刻,龙玄那从容淡然的语气轻轻送出道:“元婴修士不是你大阵对手,那三只上古灵禽是不是对手呢?”
说话间一拍锦囊,自内中灵焱居内潜身修行的三元火凤召之即出,凌炽、凌烈、凌炬三凤如三道颜色各异的飓风一般飞掠而出,遥遥立在虚空之上。
金、白、青三色凤凰如同天仙下凡一般,各自施展盖世神威。冬青子一见那左首降龙真火凤凌炬,还有他爪中死龙心中兀自惊恐。
这龙原是轩辕派之所在九峻峰后山豢养之守山大神,几百年前凌炬还未得道路经此山,与那神龙竞相斗法,两者打在一处,最后神龙不敌被凌炬啄死,并将死尸带走凝练成器。从此降龙真火凤名扬天下,却很少有人知道,那次争斗,凌炬竟未用火功便即取胜。
冬青子一见当年欺门仇家兀自受龙玄调遣,此刻方知此人来头着实不浅。
轮回冥火凤凌炽朝龙玄敛翅施礼道:“主人呼唤,有何吩咐?”
龙玄素敬三元火凤乃上古灵禽,只以兄弟相称,从未自尊身份,以其为仆,此刻听他如此说,心中明白是要在对手之前立威,心下感激,温和说道:“那贼老道要跟我斗法,他有十八子相助,我有你们兄弟三人,不知可否一试?”
凌炽阴恻恻的一笑,转首望向轩辕派众人道:“昔日我三弟大脑九峻山,阖派上下无有一人能与其为敌,怎么今日修成法阵便即恃强凌弱,如此目中无人了吗?”
凌烈也寒目道:“龙玄乃是我三元火凤的主人,你等是活得厌烦了吗?”
凌炬修炼年岁较短,有些鲁莽之气,大喝一声道:“跟他们啰嗦什么?看我火威!”说罢一道火箭直直射出,正是那降龙真火之威,只见那一团金黄火焰聚而成团飞掠而出,竟像一团巨大棉花一般罩在轩辕派各人头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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