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兀自心神大乱,方寸尽失,他眼中泪花溢得满满的,眼眶内存满了也一眼不瞬的望着小蜻蜓。终于饱受酸楚滋味的眼眸忍不住眨了一下,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心中数般滋味翻滚涌起,想起爱妻一生凄苦,自幼失怙,与母亲相依为命至今,跟了自己又饱受相思之苦,后来得以团聚却又担惊受怕,自自己接任掌门又罹遇外强,哪有一日不相思,哪有一时不担忧。
此刻见妻子身体轻浮空中,浑身散发艳丽斑斓的颜色,双目紧阖,已失去知觉意识,不知还有几刻的性命了。
他潜运真元,跃到空中,身体虚按在她身上,慢慢将她身子一寸寸的压落下来。这般虚浮空中运用功法平素用来极为容易,此刻却心乱如麻,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她拉回木床。
司徒金和王鼎都是过来人,眼见这少年恋惜爱妻,痛不欲生,不由得暗暗叹息可怜。
王鼎回头对司徒金轻声说道:“司徒兄,此间劳烦你照理一下,我回宗门一趟,半日便回。”
司徒金见他如此说,便知是为掌宗龙玄想解救办法去了,哪有不明的道理,拱手道:“王真人,烦劳!烦劳了!”
王鼎再不发一言,信步走出内堂,到了宗门院内,将手一摆,便有一个金色小鼎出现他手中,着手一甩,那金鼎便自变作门口石狮大小,王鼎一纵身便坐将上去,一掐法诀,那金鼎一阵旋转后便自飞起,朝西南方而去。
内堂内一阵寂静,只隐隐听得稀落的啜泣之声,小蜻蜓体热如炙,司徒金早吩咐婢女侍从拿来湿毛巾给其降温,哪知那湿透的毛巾一接近小蜻蜓身体便自卷曲烘干,然后便变成一团焦糊。
这般温度,血肉之躯几乎被烤得化了。龙玄心急如焚,却不敢再度接近小蜻蜓,倒不是怕灼伤自己,只恐肆意妄动,不经意会加重小蜻蜓的伤势,毕竟这等毒物实在少见威猛。
时光如水般流逝,自近午时分开始一直到黄昏,龙玄只觉一会儿的功夫,他水米未尽,整个人都瘦下去了一圈,桌上摆着几样精美小菜,却早已变了初始色泽,竟是热后端来又端走去热,来回不知折了多少个个儿。
龙玄体态属极易憔悴的那种,就这么一天功夫,他双颊深陷,眼珠凸出,竟似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记得在闭月宫修行之时,凝结金丹之时可做到无情无欲,但龙玄控稳心神,在他内心极度不喜做那无情无义的泥塑修士,所以这些年修炼调息一直没有断绝七情六欲,此刻便即彷如常人一般煎熬焦急。
六派掌门由金头陀带领,一起来探望安慰,见龙玄沉默寡言不致一辞。均自草草观察了一下病情叹口气后默默走出,一起到廊下与司徒金轻轻商议医治之法。
司徒金命门人弟子取来几把椅子围而排起,众人一起就座。金头陀率先说道:“要说这天下最擅解毒的修士非鹰戾崖的遗孤高氏莫属了。不如我三宗六派一起出面,去求高氏子弟前来医治龙夫人可妥?”
众人听到“遗孤高氏”均自眼前一亮,但瞬间又各自敛眉垂首,那神情就像是刚刚燃起了希望后又破灭一般。
司徒金虽见识不浅,但这遗孤高氏却只是略有耳闻,知之不详,便请教其来历。
金头陀还未始言及,泽缘大师便开口说道:“遗孤高氏原是内陆人士,只因二十年前与人结下深仇,被诛乐了满门,后剩高怀高进两兄弟逃到南方蛮荒之地得以残喘,两兄弟修为不高,但都擅解毒之法,二人一般志向,无力对抗世仇便发誓此生不入内陆半步。”
司徒金听完觉得这二人性情怪异,但其行似也在情理之中,心中稍定,觉得此刻总算商量出些办法总好过没有办法。
于金钩年长岁久,平素说话总不尽之,但此刻危机,三宗六派情同一脉,他量度了一番还是开口道:“眼下之计,应当当机立断,据我观察,令掌宗夫人伤势极重,看她脉络脸色,说过不了今晚也不为过。”
众人一听平素话不多的铁鹞派掌门这般定论,心中均自一紧,各自脸上都露出忧色。
拓跋隐与于金钩平素合作巡山,修为年纪又相差不多,此刻见他一言浇灭大家心中希望,急忙开口劝慰道:“于掌门所言差矣,据我观察,龙夫人只是剧毒入体昏迷不醒,却不能伤及性命。要知道天下剧毒一时三刻便取人性命,但龙夫人所中之毒虽形态可怖,但她仍有呼吸,便说明短时间内还不至……”
司徒金知道他是在替于金钩遮说,但又不通药理,只说得模棱两可,含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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