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黎明,可万物一片昏暗,红色雨幕将天际紧紧合围起来,早起之人眼前一片混沌,黑漆漆红殷殷的。
此处山丘离须坨山正气门已有十几里之遥,山丘上站着一个老和尚,长眉随风而往,不住朝身后飘舞。
他头戴斗笠,其实年岁也不甚大,但一种睇透世情的沧桑感始终萦绕在他面上。
一个小沙弥靠近前来小心说道:“师父,你还是放心不下吗?”
这老和尚脸现忧色,却又极为坚毅道:“此雨来得蹊跷,如不出我所料,定是那外道邪云又生奸计,从中做鬼,才令这千里山河都变血色泽国。”
小沙弥不解道:“昨日听咱正派弟子来报,这雨虽是血水所化,却无害无毒,自昨儿个傍晚下到现在也未使正派弟子折损一人,这里面究竟有何蹊跷呢?”
老和尚高宣一声佛号,却不去接言道:“怪力乱神!怪力乱神!”
说罢再不言语,山丘脚下早已血流成河,四周潮湿腥臭,宛如地狱恐惧。
小沙弥细细思量师父的话,却仍不得解答,歪着头问道:“师父,那方已成危墙之所,你为何此时离开?”
老和尚回头望了这出言无忌,心思纯直的小沙弥,竟不嗔怒,只淡淡笑道:“乱神者非怪力也,只在其身。若其身无怪,天下莫能使之怪!”
这两句话似有根源情由,小沙弥虽纯真却不呆傻,相反四智极为灵透,听师父如此说,却似有所悟,一边低头默默重复师父的话,一边细细思量其中深意。
老和尚朝天喟叹一声喃喃道:“龙儿啊,愿你肩担千山,披荆斩棘,早日成一派宗师。”
师徒二人唏嘘一阵,顺着山丘之脊慢慢滑下,在血雨洼地中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金钵大师不辞而别,这须坨山上大雨下了一整夜,待得天方大亮才转霁,待得云开日升已是午时。
漫山遍野都被血雨浸润,此刻山间之花更显娇嫩,树木经过血水滋润竟自更为茁壮,相传世上最好的肥料便是这生人之血,此刻终得验证。
泽缘大师入眠最早,醒来也是最早,她感到有些头疼,打开窗户,一股清新咸湿的味道自窗外飘了进来。这清晨临清风,本是极为惬意之事,不知怎的,她心中却一阵烦闷无已。
迈步出门,亟待去大堂寻些茶来醒酒,走在后堂通道时便听得前面大堂一阵吵嚷之声响起。
“同是三宗六派都是正派中人,凭什么我等出力最多,舍生忘死?!这不公平!”
“对!今日咱们两派便来个大罢工!我神通弟子虽不是身娇肉贵,可也并非草芥,为何久战前线,要死死我们,要活三宗活?”
泽缘大师心中正烦,听这声音像是巡逻卫哨的铁鹞派和神通派弟子在大发牢骚,若放平时,她便厉色呵斥一番便罢了,此时心里郁怒,竟自起了杀心一般。
她心中一惊,但想这点小事怎么能如此狂虐,她强忍心神,稳定脚步慢慢走进了大堂。
只见堂内铁鹞派巡逻飞行的弟子俱都返回,假翅铁爪利喙均自卸下,丢至地上。神通派弟子也是卸下身上武装,身上还自带着新鲜泥土痕迹,显然是土遁防守后而回。
两派弟子脸上各自忿忿,一脸不平。
泽缘大师看了一眼,只见那两派的首席领导弟子金雁儿等都未在其中,心中稍定,这么说空中飞行巡逻的还有人在,见众人这般模样,心中不解,便寻了处所在,倒了杯茶边喝着边坐了下来。
“你们掌门呢?首席师兄呢?怎么都不见踪影,一大清早的在这里抱怨什么?”泽缘大师是六派掌门,是凡六派众人见其面都尊奉为长辈,所以出言也自不甚客气。
铁鹞派闹事的领头之人见泽缘大师冷冰冰的打着前辈腔,早就不耐烦了,大声道:“我等自有冤屈欲待陈诉,只待那三宗人士出来理论!”
泽缘大师望了这人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冤屈,跟我说说,我可酌情代为转达,可否?”
那人白眼一翻,其他众人均自给他使眼色,显然众人已背地达成一致,由这人带头闹事。
“我等之事跟你这方外之人没得说,况且你也管不了!叫金钵大师出来!叫龙玄出来!”说罢,故意朝内堂里面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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