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空旷而静谧,训斥声落下后,似乎还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静静流淌。
周颂虽然没说话了,但还是睁着无辜的双眸盯着她,像只在求助原谅的小宠物。
他那眼睛本就生得好看,平日就温润纯良,桃花纷飞,此刻这幅委屈巴巴的可怜样,真的很绝。
凌漾的心是生理性地一路在摇晃的,但是,她此刻又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理智,他越装乖撒娇她清醒过来越抗拒。
她只觉得他现在每一分都不可信,一想到被他骗了足足几个月,他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坦白,但他没有,她就感觉肺腑都要炸了,无法置信。
“姐姐……你打我好不好?你给我几个巴掌行吗?”他求饶。
“我不信你了,”她伸出被他抱住的手,“我一句都不信了,你这个人。我觉得我也是挺可笑的,跟一个在路边认识的人搞那么亲近,你心里都觉得我蠢得无可救药吧。”
“姐姐。”周颂语气着急,“我绝对没有,真的没有,我……”
“别说了,出去。我这辈子最烦别人骗我了,都以为我傻吗?好欺负吗?烦死了,滚。”她有些失控。
周颂愣愣地看着眼角泛红的人,一个恍惚,想起了两人之前国庆在览市的交集,他们一起去梨园吃饭,她大概得知了他父亲出轨的事情。
他声音都低哑下去了,卑微地恳求:“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从来没想故意要骗你,我没想过,你别这样,别生气了,好不好,对不起。”
“走。”
“姐姐。”
凌漾只觉得拳拳打在棉花上,他怎么也没有动容,终于气极反笑:“行,原谅。弟弟,这样你就放过我了吗?”她分散的眸光缓缓聚拢在他身上,凉薄如冬日深夜,“行啊,那姐姐原谅了,你走吧,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嗯?姐姐也不会和你打招呼,不想和小孩儿玩了,没劲。”
最后两个字落地,他脸色一变,颜色深沉得好像真的被人揍了一顿,好像丢了一个亿,好像挂科的学生要延毕。
好像这“原谅”二字,对他的伤害更大。
凌漾因为生气而紊乱的呼吸渐渐在他这模样里平息下来。
对望了好久,好久,他最后动作僵硬地低下头,再徐徐站起身。
大抵是单膝抵着地板太久,又凉又坚硬,他动作显得很生硬缓慢。
凌漾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初次见面,在老城区的街头,男孩子做完一个心肺复苏,撑起身子后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会儿,在一寸寸平缓着疲惫加速的呼吸。
周颂站起来后又站了几秒缓和,最后才转身出去。
凌漾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出了卧室,脚步声从套房的客厅穿过,最后远处传来了大门被阖上的声音。
凌漾安静坐在那儿许久,一动没动。
直到最后没抗住,倒头休息去了。
那边的周颂回到酒席上,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几个舍友看他接连喝了好几杯,都反应过来好像不对劲,就问他怎么了。
顾灼挑了下眉峰,懒洋洋问:“干嘛去了?回来就喝这么猛。”
苏彦安揣摩了下:“你姐婚礼你还不开心啊?”
说到这,顾灼回头看着苏彦安说:“会不会是舍不得他姐?”
“应该是。”两人一合计,估计是这宝贝弟弟见姐姐出嫁了伤心,毕竟之前就听说他不同意,不认同这个姐夫,但是今儿这姐夫的排场,是真的大啊。
大到晚间热闹奢华的宴席上场,尹贺路过这边,还招呼他们说:“想喝酒尽管去房间喝,喝到尽兴。”
周颂第一次那么遵循姐夫的话,带着几个舍友上酒店房间喝去了。
套房里那一冰箱昂贵且琳琅满目的酒都不够他灌的,舍友调侃他跟喝碳酸饮料似的,甭管什么颜色,开了就仰头往嘴里灌。
他们几个都大四了,大人了,平时学习一忙,经常也会在宿舍吹啤酒,所以酒量也都勉强还行。
这一晚几个人喝到了深夜。
明天是周一,顾灼与苏彦安携另一个舍友,三人在深夜打道回了老城区的充州医科大。
周颂没走,他说他还有事。
但是其实他们走后,他还叫了客房服务,又喊了一餐车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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