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几位科长一样,侯敬堂听白俊毅一说,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刘星野。
不过,他并不是希望刘星野去把案子给破了,而是希望刘星野去栽个大跟头。
刘星野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刑事科超过一半的案子都是他侦破的,刘星野的能力自然没得说。侯敬堂认为年轻人有朝气,锐意进取,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刘星野显得意气风发得有点过头了,而且过于锋芒毕露了。
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十年的侯敬堂深知,要想在这个世道里混,不能太张狂了,否则会遭人忌恨。私下里,他也曾劝过刘星野,要他收敛一下,不要那么张扬。但是,年轻人对这种话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像刘星野这样出类拔萃的人。
有时候,侯敬堂甚至希望有什么案子能把刘星野给难住,让他吃点苦头,得到一点教训,可是,不管他把什么样的案子交到刘星野手里,这小子最后总能把案子给破了。什么案子都难不住他,这下,侯敬堂的忠告也就只能当耳旁风了。他只能看着刘星野和他的手下每天唱着《一条麻袋》招摇过市,却徒呼无奈。
侯敬堂一想,眼前不正是一次好机会吗?高桥龙一这案子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给刘星野找的那种破不了的案子吗?
这个案子难度太大,日本人自己也破不了,所以才会要警察厅帮忙。这不就是块大石头吗,让刘星野这个鸡蛋去碰碰,让他吃些苦头,栽个跟头,这对他的成熟并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了,这个跟头栽下去有点大,换一般人可能会受不了,可是对刘星野这样心高气傲,恃才放旷的人来说,一般的跟头他根本不在乎,唯有这种让他摔得鼻青脸肿的大跟头才会让他刻骨铭心。
于是,侯敬堂对白俊毅说,他打算派刘星野过去。
刘星野的名字一说出来,在座的人都一致叫好。
刘星野是警察厅的第一破案高手,由他出马,别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这些人叫好的背后,却有着不同的心思:其他科室的人看到这桩苦差事落到别人头上,乐得看热闹;侯敬堂想的是让刘星野去吃点苦头;白俊毅想的却是案子破得破不了另说,但是,派去的人一定得能代表警察厅的形象,刘星野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尤其日语流利,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会儿,白俊毅一听侯敬堂什么都没跟刘星野说,立刻就明白了侯敬堂的想法,这个老狐狸是怕刘星野知道了实情后会知难而退。
白俊毅一琢磨,我也不能说,万一刘星野跟我打退堂鼓怎么办,这小子机灵百出的,说不定弄出什么借口来,不如直接打发他去特高课,等他见了松本课长,再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于是,白俊毅说:“这事也不能怪你们侯科长,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刘星野问:“厅长,那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实,也不是我要找你,是特高课要咱们派个人过去一趟,帮他们查个案子,松本课长亲自点了你的将。星野,你现在的名气可真是不小啊,连松本课长都知道你了。”
刘星野一听是特高课找他查案,马上想到了小岛纯子。他心里纳闷,日本人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案子了吧。
于是,他问道:“是什么案子呢,日本人还要咱们过去帮忙?”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白俊毅打了一个马虎眼,“你过去就知道了。不过,星野,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啊,别人想得都得不到呢。如果你真能把这案子给破了,那你在日本人眼里,地位可不是一般地高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哈哈哈。”白俊毅一个劲地给刘星野灌迷魂汤。
对白俊毅的话,刘星野半信半疑。“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你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一下,马上就去。我派车送你过去。”
“那倒不必了,这么近的路,我走着就到了。”
“哎,一定要派车送,咱不能让人家把咱们警察厅给看扁了。记得带上几张一寸相片,可能要办什么证件。”
离开了白副厅长,刘星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侯敬堂也在。
刘星野把见白副厅长的经过,简单地跟侯敬堂说了一下,然后把手头的工作向杜明辉几个人交代了几句。他特地嘱咐杜明辉,要他告诉在医院的宋小毛,一定要把小岛纯子保护好,不能出纰漏。
刘星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一寸照片,放进口袋里。
侯敬堂问:“星野,你看晚上抓捕劫犯的事儿——”
“科长,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明辉带队去就行。”
“那好,那好。星野,你就赶紧去特高课吧,日本人的事儿耽误不得,这边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侯敬堂听了刘星野的话后,知道白俊毅也没把实情告诉他。他看着刘星野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星野啊,我这可都是好心啊。但愿你小子这次能吸取一点教训,早日成熟起来,以后别那么张扬了。
刘星野来到楼下,看到白副厅长的司机果真在车里等他,他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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