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纯纯大睁着眼震惊地看着云有心,一时间没了反应。
尹纯纯的怔愣让云有心赶紧赔不是道:“抱歉,在下鲁莽,吓着姑娘了。”
云有心的面色很温和亦很平静,可他的耳根却很红,红到了极点。
他的心一点都不平静。
甚至可以说非常紧张。
他不知自己怎的就忽然说出了这样鲁莽的话来,可他的心却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他只是赔不是,而不是要将自己说出的话收回来。
而就在云有心出声后,尹纯纯也猛地回过了神来,只见她面红耳赤慌乱不已地直摆手,惊慌失措道:“是小女子厚颜无耻了!小女子……小女子在此给公子赔不是了!还,还请公子莫将小女子方才的话往心里去,小女子这就离开!”
尹纯纯说完,着急地要将怀里抱着的小棉袄放下,头垂得低低的,看都不敢看云有心一眼。
“尹姑娘。”云有心在尹纯纯着急地就要离开时唤了尹纯纯一声,声音低低地问道,“姑娘可是介意在下双目有疾?”
“不!不是的!”尹纯纯急切地站起身就要走,可听到云有心这忽然一问,她的心当即绷紧,慌张回话,并未匆匆离开。
云有心却是浅浅一笑,什么都没有再说。
也是,没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没有双眼,哪怕这个丈夫有再好的出身。
他从不为自己生来有眼无珠而悲伤忧愁,可这不表示别人不不介意,他若是取下他蒙在眼前的这条布条,只怕根本就没有几人敢靠近他。
“不是这样的,公子!”云有心浅浅柔笑的模样让尹纯纯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揪拧着,隐隐生疼,使得她比方才还要紧张还要慌乱,只听她焦急解释道,“小女子并不是介意公子双目有疾,而是,而是——小女子的出身根本就配不上公子!”
说到最后,尹纯纯深深埋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腿上的裙裳,贝齿更是紧紧咬住下唇,生生将下唇咬出了齿印来。
她不过是一个已然落魄的商户人家的女儿而已,是绝对高攀不起云世家七公子的,若她知晓他是云世家七公子,她绝对不会让那花铺老板替她留话,更不会说出方才那一番厚颜无耻的不情之请的话来。
她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寻常书香门第的公子而已,因为城东人家是断断不会出现在城南的,而城东人家的公子更不可能如此温文尔雅地对待周身的任何一人,可他却温柔得像一泓泉一缕暖风,让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城东人家的公子,她更没有想过他竟会是云世家的公子。
若不是她如今很快就要无处可去,若不是她周身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若不是爹娘一生乃至临终前都希望她能嫁一个能好好待她的人家,走投无路的她根本就不会生出找这位公子来为她说一门亲事的荒唐想法来。
她知道她这样的想法做法很不齿,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家中生意负债累累,一年前,爹爹在出门想办法的时候,马车不幸掉落崖底,爹爹亡故,本就多病的娘闻得噩耗大病了一场,在榻上躺了一年终是没撑过来,于前些日子随爹爹去了,而娘亲一走,债主便要来收走宅子,道是已经让她们母女俩拖了一年了,幸而抵押了宅子后债主也没有太过计较,放过了她,否则怕是她要被卖到青楼里去还债。
尽管如此,可天地之大,明日之后,她根本不知道能去哪儿该去哪儿,除了嫁人,她无路可走,她本是有一门婚约,可对方瞧着他们尹家生意落败,一年多以前便来退了婚事,爹娘什么都没说,只说再给她寻一户好人家,不能待她好的人家,他们宁可不让她嫁。
她想让爹娘在天能够安宁,她想循着爹娘的意嫁一户能待她好的好人家,她不认识什么人,更不认识什么好人家,她唯一觉得是好人的,就是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而这样温雅的公子的友人,理当也像这位公子一样是好人,所以她才会生出想要约见公子,以好说一说她的不情之请。
而能不能见到这位公子,她根本就不知道,若能见到,便当是那株茉莉花带给她好运,若是见不到,她便放弃这个想法。
若见到了公子,他答应了她的不情之请,茉莉花便赠予他以做答谢,若是他拒绝了,她也依旧将茉莉花赠予他,以答谢他这一年里照料了它。
因为无处可去的她,根本就照顾不了它。
那株茉莉花,是他们尹家的宝贝,以它的花朵研磨出的香粉,千金难求,只是,它已经许多许多年未有开花,家中的香粉生意便也因此渐渐败落。
可她相信,只要照料得好,它一定会再开出花儿来,或许在温文尔雅的公子手中,它会再一次开花。
只是,她以为,她是见不到这位公子的,却不想,她竟真的见到了。
他甚至……答应了她厚颜无耻的请求,以他自己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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