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亚女王(下)
第二天一早。不需要任何人叫早,希尔德加德就醒来了,甚至还有闲工夫推醒左右两边的卢德米拉和阿德莱德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而年幼的女王把这归咎于克林根贝格的床实在是不太舒适。当然,她的女亲戚毫不买账。
这是胡扯。阿德莱德说。他们三个都换下了路上朴素的抹布衣服,穿回了华丽的宫装。希尔德闻言从燕麦粥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我从没有觐见过皇太后。卢德米拉紧张的说。好几天没有穿过宫装,她似乎已经不太适应繁琐的饰品,正在和打结的腰带做斗争。
我也没有。希尔德加德说,上次我父亲觐见的时候皇帝还在和科隆人打仗,我和哥哥就一直呆在布拉格。
我觉得这个地方还不如布拉格呢。阿德莱德挑剔的评价皇帝宫廷里的每一件摆设,但是起码比华沙强点。
希尔德咽下最后一口燕麦粥,留下满桌子的烤肉和面包,总结陈词:那个法国人怎么还没来啊?
法国人非常有法国作风的姗姗来迟。过了一晚,这座宫殿就显得有规矩很多比起让亨利横冲直撞闯进女王的卧室,这次一路上有三个皇太后的侍女传报,等亨利真的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擦干净了嘴上的残渣。年轻的女王穿着整整齐齐的坐在一张软垫的椅子上,她的两个表亲分别站在两边,女王的头上甚至还带上了一顶黄金冠冕。只是这顶金冠冕璀璨的光芒淹没在她的金发里。
早上好,女士们。法国人没有再穿盔甲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时尚流行的男装,显露出可疑的下半身曲线,简直是盯哪里都不合适,希尔德只好往他脑袋上看去,唯一的收获是发现那顶帽子至少都值两个塔勒。亨利恭恭敬敬的单手取下帽子,朝她行了个礼:皇太后想要见您。
你这一路上一定非常疲惫吧。阿格妮丝说道,她长着一张小巧的心形脸庞,红褐色的长发颜色和私生子弟弟普瓦图的亨利一摸一样。她的脸庞十分美丽,还残存着一丝青春的遗韵,伴随着比亨利糟糕得多的德语水平,充满了一种莫名的魅力。她身边环绕着至少一打侍女,每个人都穿得美丽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
亨利为希尔德加德拉出一把椅子。椅子上有着柔软的猩红色软垫,比那架朴素的马车坐垫舒适许多。
请坐。他说,甚至贴心的把椅子往炉火的方向拽了拽。希尔德加德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对于你父亲的去世,我和皇帝都感到十分遗憾。皇太后说道,他是一位十分忠诚的臣子,愿上帝祝福他。
如果有可能,希尔德加德希望父亲能够回来。比起怀念和回忆死去的弗拉季斯拉夫二世,希尔德加德更加愿意讨论一些更实际的内容,可惜,皇太后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好在这样的折磨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皇太后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让我为波西米亚的珍珠献上一首歌!在吵吵嚷嚷之后,闯进来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游吟诗人他帽子上的羽毛和手里的竖琴充分说明了职业。他用那只空闲的手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没有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就开口唱到:
啊,波西米亚的珍珠
你的脸庞犹如布拉格的玫瑰鲜艳,
你的牙齿好像摩拉维亚的明星闪亮,
你是整个西斯拉夫最美的女人,
而我敢说,甚至赛过特洛伊的海伦!
平心而论,假如这首诗讲的不是自己,希尔德很有可能会笑场,不过显然这首诗至少娱乐了皇太后。她露出笑容,说道:不错,博!
为您效劳,女士。诗人得意洋洋的把帽子带回头上:博·韦尔奇,女士!
房间中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和欢呼声,只有希尔德和她的两个女亲戚呆若木鸡。
疯了,绝对是疯了。卢德米拉低声说,希尔德对此很难不赞同。
他到底是游吟诗人还是宫廷小丑?阿德莱德说出了希尔德内心的疑惑。眼见着太后显然十分满足于这场好戏,希尔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亨利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他已经算得上是希尔德在这座宫廷里最为熟悉的事物。而熟悉的事物正好在这种时候能让人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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