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被六万兵围的西三卫,算上西三卫自己的两万兵,主营起码得派出四万兵才能勉强兵力相当,还得有经验老道、战力卓绝的主将带领才行。
西境有十二万兵,除去四个卫的五万兵,主营只有七万兵,宋北溟带出去五千骑兵是精锐,剩下的六万五千兵以步兵为主,其中骑兵只有一万。
若派出四万兵增援西三卫,主营只有两万五千兵,就太空虚了。
汉临漠在众将的注视中,沉稳又平静地开口:“漠狄显然是在分散我们的兵力,我们若分兵三处,兵力分散,乃是大忌。”
汉临漠望向众将。
有将领问:“大帅,为何是三处?”
汉临漠站到沙盘前,指着地形说:“西边和东边同时出事,那么正中的主营其实已经被包围了,很可能还有漠狄的兵马在等着来攻主营。如今梦泽的五千人往西走,那条线上的战局不可预料,他的兵力少,主营得留出兵力预备支援他。而主营自己也得有守军,西三营又不能不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西境与漠狄兵力悬殊,这在当下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汉临漠指着沙盘里正中的总督府道:“我还是那个意思,守住主营,就是守着五十里外的总督府,主营不能空虚,总督府不能见刀光。派往西三卫的援军还是要以机动为先,拨五千骑兵、二万步兵前去增援,同时给西四卫去急报,叫他们一万兵全部出动增援西三卫。留四万兵守主营。”
没有将领提反对意见,因为这显然已经是最稳的布局了。
汉临漠从沙盘上转过身,面向了帐外,汉崎抢先跪了下去说:“末将请命去增援西三卫。”
汉临漠重新系了头盔的绑带,他忽略了汉崎的请命,听着雨声说:“你们谨记,就算漠狄主力的目标是主营,主营也不会有太大危险。主营有神机炮,火药也足够,只要不冒失地往外冲,主营能守许多日。外面的战场一旦有转机,腾出兵力回援,主营还可以内外联合,痛击漠狄。”
汉崎和汉临漠想的一样,守在主营比外出应战安全,所以汉崎想要汉临漠来镇守主营。
汉临漠没有选择退居营中,他知道此行凶险,他是主帅,也是军中最有经验和战力的主将,他有责任把这些兵带回来。他把“冷锋”握在手中,扣紧了桐油衣,说:“外头的战局复杂,不容有失,本帅亲自前去。”
苍龙扬名
西三卫的雨倾盆而下。
西三卫的两万兵自编入苍龙军后,也收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补给,营楼上架起五门神机大炮,火药管够。纸做的桐油衣容易坏,将士位平日不舍得穿。
营楼上给神机炮搭了雨蓬,严瑜站在雨蓬下,趴在营楼上看外面乌泱泱的漠狄兵,侧身劝魏泰:“指挥使,命将士们穿上桐油衣吧,寒雨伤身,人淋上一会就冻得受不了。”
要准备随时应战了。
这些年来,魏泰这个卫指挥使穷得叮当响,他心疼银子和粮草,花钱的东西都是省着用。
乍一编入苍龙军,装备、粮草不仅不必追着衙门和户部讨要,还有专人负责统计和运送。
那董正甫隔几天就来送东西,还周到细致地问他缺什么,董正甫手底下那根笔似能点金,写下的明细,用不了几天就能送来。
西境是彻底与之前不同了。
魏泰的穷病深入骨髓,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严瑜看魏泰肉疼的模样,在凄风苦雨中叹气说:“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殿下恤下宽仁,不仅把粮草军饷管了,还把装备一并管了。你算算,这要多少银子?西境根本负担不起这样的供应,我瞧着太子殿下是用了自己的私库,且不知从哪里举债,才有了负担西境军供的银子,殿下倾囊养西境,护的是西境乃至全大靖的百姓。如今西三卫兵强马壮,你现在还为被苍龙军收编不安吗?”
魏泰为着此事日夜不安,尤其受了太子殿下诸多供应,越发觉得无颜面对天玺帝。
他是朝廷委任的指挥使,不是太子的属官,可他现在旗号改了,又吃着太子的粮,觉得自己是个吃里扒外的混账。
他皱着眉说:“毕竟储君尚未登基,用了储君私人旗号,咱们这名头就不够正。”
严瑜侧身瞧过去,恨铁不成钢道:“苍龙军的旗号是经了礼部、内阁和陛下点头的。指挥使,您还没转过弯来吗?”
魏泰于权谋上实在不上心,他好在对严瑜绝对信任,当下被严瑜没好气地抛了个冷眼,他心中发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哄人:“心存,你就别再说我了,我这不是都听你的,同意收编了吗?”
“这是我们身为苍龙军的第一战,”在严瑜听来魏泰并没有想明白,哄人的话在他耳里听着倒似敷衍,他看漠狄的兵在雨里像是一只沉默的巨兽,神色愈发严肃说,“武正,你要弄明白现在谁是苍龙军的主子。岳西军营直辖殿下,这是圣旨定下来的。殿下对西境诸事上心,你且看今日谁来驰援,便可观殿下对西三卫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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