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少筠有点疲倦,连日的奔波,让精神和身体都太过紧绷。kanshuye
留碧轩一会之后,少筠足不出户,安心歇息了两日,期间只往外账房去过两趟,过问了家中盐斤买卖的情况以及筹银子的情况,再有就是分发富安带回来的时鲜蔬菜干货,其它再无更多举措。
到了二十三日,林志远收拾妥当,也并未理会桑少嘉的极度不情愿,一家人驾着五辆马车,彻底离开了扬州这繁华烟柳之地。林志远临走前,亲自到少筠的竹园里又说了一番话,然后交给少筠一匣子金玉珠宝,只说:“乡下地方,用不上这等物什,筠儿初初管家,要留些矜贵物件,怕是日后应酬用得上。”
少筠知道她姑丈是痛定思痛,决心扭转姑姑及表哥十年来养成的恶习,因此没有更多拒绝,只是一再嘱咐林志远若在富安有什么难处,只管打发人来说之类的。
如此这般,李氏一家送走了林志远一家,又紧接着迎来了轰动扬州府的康梁联姻。
二十八日是康青阳迎娶梁苑苑的大喜日子,二十三日开始,康梁两家开始热闹非凡,但凡与两家有所瓜葛的,都纷纷上门送礼道贺。
梁府夫人少箬忙得脚不沾地,却也能将婚礼程序、待客、内帏等等礼数摆弄的周全细致,反观康府正牌夫人的差三落四,实在叫人啧啧称赞。梁师道倍有面子,心中自然很是满意,因此对少箬私下接济桑府的举动也乐呵呵的接受下来。
也就在二十三日那天,扬州府上珍宝斋的伙计将一尊铜胎鎏金的送子观音、两抬苏州云绮坊精绣的衣裳鞋袜丝帕并一抬头面首饰等抬进了桑府。
这时候李氏正在上院和少筠、清漪商议着五日后的赴宴。李氏接了这些礼物,忙让家里的仆妇抬进房来细看。待首饰匣子打开,一屋子的珠光宝气,连清漪这样从小在膏粱丛里长大的姑娘也赞道:“这位梁小姐真真好福气!且不说那半人高的铜胎鎏金观音像,且说这苏州云绮坊的全套衣裳,还有这大东珠攒的步摇、羊脂玉雕的百年好合熏球就实在少有!”
李氏俯身捧了一件葱绿锦缎绣鹅黄连理枝的半臂,细细瞧了半日,笑道:“可是你少箬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这样金碧辉煌的东西,也只有四品大人的千金、四品大人的媳妇配的上穿。瞧瞧这件衣裳,料子拿在手上,如同上好的温泉水般的滑!那连理枝又绣得如此花团锦簇!筠儿,我看你素日绣工不差,你也瞧瞧!自你绣了那架百鸟朝凤后,总不愿意动针绣这样喜庆的东西……可叹咱们家也不配……”
少筠瞄了一眼那件衣裳,只觉得好笑:“娘!丝绸才能像上好的温泉水一般的滑呢!咱们家里的人,也就那块丝帕能用丝织品。就算衣裳上绣了好纹样,又哪里来的富丽堂皇?这几样东西,箬姐姐花了好大的价钱!日后家里若是能转过来,该慢慢的还上才是。”
李氏叹了口气:“哎!筠儿,家里的生意究竟如何?”
少筠笑笑:“娘放心,这一回折色纳银理应能过去的。前日我出门与一位同行商议,最后定了咱们家拿家里的名头出去参股,一同赚残盐的钱。我因说家里不够银子折色纳银,对方同意了先支给我两千两银子。”
李氏皱眉:“这样妥当么?”,连清漪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少筠。
少筠浅笑:“家里的掌故早已经换了心境,别人要打这一面的主意,咱们一句话也说不上。且看步行步吧,总有办法度过难关的。”
李氏又叹了口气,脸上忧愁不改。清漪眉尖一蹙,又笑着向李氏说:“二太太,早前小姐还说银子不够,如今总算够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眼下最紧要的,是咱们应下了康府两百盆时鲜花卉,桑贵还没给最后的准话呢!”
李氏一听又有些着急,又要把桑贵招进来问话。
少筠觉得好笑,因此站起来:“娘,我也要往外账房走一趟,此事就交给我吧。娘与清漪商议商议,这几抬东西该找什么人送上门才好。”
李氏答应了,清漪也站起来向少筠行礼,少筠便辞了出来往外账房走。
后面侍菊凑上来笑道:“小姐,我看清漪自上来理些事,竟变了个人似的!旧日时不时背了人淌眼抹泪,要不就怔怔的不爱理人。如今么,面面俱到的。”
侍兰笑了笑没说话,少筠点点头:“我看得清楚,她心里骄傲,在咱们面前不掩饰,也是因为知道咱们体谅她。但上来管事了,对着一屋子的人,再不收敛,家里这些人谁又能瞧得上她呢?做人大约如此。”
三人才走到外堂,桑贵笑嘻嘻的迎面而来。他看见少筠,忙上来作揖:“哟!小姐,阿贵正有事儿找您呢!”
少筠挥挥手:“外帐房里说罢!”
未几几人进了外账房,里头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伺候的小厮。
少筠问了几句筹银子的事,又看过账本,便笑道:“我听我娘说康府的时鲜花卉还没到!阿贵,再晚一点,康府只怕来不及摆设了!”
桑贵又是嘿嘿的笑,然后得意非凡的:“小姐甭着急啊!阿贵这头一回上来管账,您也得给个机会阿贵示示能耐不是?本地的这些桃花、海棠什么的算什么稀罕?眼下洛阳牡丹正好、山里春兰正娇,若能给知府大人添些光彩,咱们也有光彩不是?!”
少筠一笑,而侍菊最更快:“瞧你得意的!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小姐跟前逞能,仔细着砸了自己的饭碗!还洛阳牡丹呢!你知道洛阳离这儿多远?”
桑贵细细的看两眼侍菊,只见她桃红色的半臂,扎了根葱绿的腰带,头上双环望仙髻只簪了两朵绢花,点绛唇、抹胭脂,一脸娇俏,也真是纤侬合度的模样。桑贵清了清喉咙,背了手,往侍菊跟前迈了两步:“昔日东都洛阳嘛!谁不知道?沿着黄河下来,转进大运河,过淮水,不就能到扬州?哟!侍菊小姑奶奶,一会小贵子让您开开眼!”
桑贵态度有两分讨好,但更有傲气满满,听得侍菊撇嘴:“只管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不然,活该叫你钻地洞”
两人正斗嘴,老柴满脸喜意的走了进来,后头陆续跟进来好几个小厮,手里微颤颤的捧着好几盆兰花。桑贵一看见了,也顾不上和侍菊斗嘴,只一个箭步抢上来:“哎哟!小兔崽子!慢点、慢点!贵爷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了这几盆,别毛手毛脚的损了叶子花朵!”
跟进来的小厮冷不防听见桑贵呼喝,神色都有些慌乱,反而把花盆抱得更紧,这一下,桑贵也接不上手了。老柴直笑他:“就是东西矜贵,也犯不上你这样毛躁!不过这东西也真矜贵!旧时老太爷喜欢兰花,还亲自往山里面去找!后来果真是找了一株,哟!花跟叶一个颜色,比那玉器还了得!老太爷亲自去了好名字就叫‘绿云’。这样的东西当年的转运使也爱得不行,讨了去,老太爷不敢不给,给了还叨念呢!今日这几盆也十分过得去了!”
老柴一面说桑贵一面翘拇指,又让小厮一一捧上去给少筠主仆三人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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