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筠笑着睁开眼,看着侍兰,问道:“你怎么说?”
侍兰偏了偏头,笑道:“我有个念头,但不敢说,只怕得罪人得罪大了。zjgyny”
少筠轻轻摇头:“你谨慎了。说来听听,侍菊,你也细听着掂量一下。”
“这事咱们不管官老爷、不管万爷身后是什么人。且看咱们家!小姐,咱们家有什么凭借,就该用这凭借争什么。咱们桑家有百年的招牌,至今在富安有几百灶户为咱们家煎盐纳盐课,这就是咱们的招牌。徐管家再能,能不过这个凭借。他能招徕权贵入股,说来说去,还是在咱们家积累下的本钱。若他没有这本钱,一准喝西北风去。”
侍菊听到这儿一拍掌,笑道:“正是这话了!”
侍兰横了侍菊一眼,继续说道:“上回我跟小姐去富安,荣叔、赵叔和林伯都已经当场表示不会易主,只是隋叔叔和方叔叔还有些疑虑。即便隋叔叔、方叔叔不愿意再帮咱们,咱们不见得没本钱和他们争,只是真要争,需得背后有人撑腰才好。可说是得罪人了。”
少筠看着侍兰,微微颔首,而后对跃跃欲试的侍菊说:“我猜得到你想说什么!无外乎商场如战场,挣银子饱肚子的事情,害怕什么与人争!你说的没错,我不怕与人争,但我要争,就要争到手!”
侍菊侍兰都点头:“可是,小姐要怎么做?”
少筠笑得成竹在胸:“两淮一年一千万斤的盐产量,是多少灶户日夜不眠的结果?除正经煎盐纳盐课之外,还有多少人有能耐、有时间来翻新残盐?我问过荣叔,也问过桑贵,知道旧年两淮能翻新的残盐不过一两百万斤,得出来的盐,品质参差不齐。这些翻新残盐里只有我们桑家出来的比较稳定,得价比较高。可是万钱他们这一回,投了多少本钱?我家半成股份,就分了两千两银子,那投入的银子总数岂非有四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能买多少贱价残盐?又要多少人工才能做完?你们心里打打算盘就知道了!”
侍菊一掐手指,便捂住了嘴:“荣叔他们就是变出三个同样的人来,也做不完这砌长城般的活计啊!小姐,徐管家有三头六臂?”
少筠摇头:“徐管家有三头六臂?哼!他这就是江湖老千的天仙局,不仅忽悠了不明就里的人,连他自己也忽悠了!他虽然十年来都接触这般灶户,但真心体恤、认真走访的时候全然不多,全费心思在瓦解荣叔那五位老伙计的交情上了,再有的就是变着法子从姑姑手里掏银子。他哪里会知道灶户的辛苦,有哪里会真心知道老掌故们的价值?赵叔隐约告诉过我,就是指望着隋叔叔变心的时候,他还能笼络了隋叔叔手下带的徒弟、挤兑隋叔叔。”
“正如桑贵所说的,就是翻新残盐,也得看翻新到什么成色。他黑了心,纠些不入流的人马来胡搞,哪怕残盐翻新的不到位,他想薄利多销,这也是如意算盘了。可是,残盐的买卖原本就是官府售盐之外的盐,比官盐买卖又自由了许多,百姓买它本就图他价格便宜品质又还过得去。若他们拿出来的残盐压根不能入口,百姓又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侍菊点头:“没错了!官盐有正经的盐点销售,品质好,价格也高,等闲百姓不爱买,这也是残盐好卖的缘故。可要是残盐根本没法入口,那我也宁愿去买贵一点的官盐。实在没钱的人家,直接买未经加工的残盐回家也罢了,又何必经他们这一手!”
“可是小姐……即使徐管家上面的人不懂这道理,徐管家不懂么?何况还有转运使大人、万爷这样的人物在里头呢!”,侍兰奇怪,眉毛几乎揪在一处。
少筠低笑两声:“各有各的一把小算盘吧。万爷说鼎爷去过富安,见过老掌故。可鼎爷懂什么?一个酒色之徒!人家忽悠他能翻新,他能懂翻新到什么程度为之翻新?转运使大人么?他快要卸任了,盐仓里的残盐不卖白不卖,何苦留给后人赚这笔银子,他放话出来要桑家参股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至于徐管家,大约下面与他称兄道弟的灶户们也有忽悠他的时候,何况他自以为傍了大靠山可以横行霸道。万钱么……他还靠谱些,只差什么时候能瞧出端倪来了。”
侍菊又是一拍掌,哈哈笑道:“这一伙的人,六国大封相,自己都没整齐活了,还说什么赚银子呢!不赔光就罢了!小姐,咱们只怕什么也不用做,他们自己就能打起来!”
不用做?什么都不做怎么帮着把这看着天衣无缝的天仙局布好?!若非她对万爷的建议不是一抑三扬、半推半就,万钱怎肯相信她已经窘迫到了这境地?若非她不是处处、事事都示弱,鼎爷这些人只怕早就出手教训她了!
少筠沉吟一番,吩咐道:“姑丈回富安了,你们去和柴叔、杨叔说,不要风风火火的往富安里赶,要有什么事,都领着照应姑姑姑丈的名头去。对隋叔叔、方伯两位,不要着急,十分说服不了,只管让他们跟着徐管家闯闯看。只消对他们说,桑家的门永远为他们开着。只一条,进了桑家的门,就得听着我的安排。其余三位叔叔,吩咐他们,不要怕闲着,横竖桑家就算拆的只剩一根房梁,我也绝不少他们的吃喝银子!”
侍兰侍菊听了吩咐,对望一眼,眼中都有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布局完成……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熟悉的专业领域,越掺和越倒霉。
☆、062
喜宴过后,梁府夫人又筹划着接待新姑爷回门。少箬为这场喜宴着实劳了神,也落了好名声,梁苑苑这位新媳妇心里领不领情不说,至少明眼人是十分称赞少箬的,就是梁师道,也特地的花了银子给少箬添了一整套头面首饰,慰劳她劳苦功高。
待她忙过这一段,又狠狠歇息了两天,便施施然领着儿女、丫头回了一趟桑府。这时候已然是四月份的仲春时节。
少筠这段日子足不出户,天天躲在家里养清闲。听闻小外甥们来了,忙赶到李氏的上院里去,要逗逗小外甥。
这一下上院里挤满了丫头仆妇,热热闹闹的满是说话的声音。大约是许久没有开心的事情,李氏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禁眉开眼笑:“好长的日子没有这样高兴!还都是自家贴心的人!竹叶子,你忙的这一场喜宴哟!满扬州府的人都夸你贤惠周全!哎呀,怎么不多歇两天?”
“我想着二婶了!好容易回家躲一回清闲!二婶好歹疼疼我不是!”
李氏和少箬径自说话,少筠则在一旁圈着枝儿、侍菊抱着宝儿,一处凑趣。少原一进门瞧见了连忙赶过来,在侍菊怀里把宝儿夺了过来,惹得宝儿咯咯地笑、侍菊哇哇的叫:“少爷!您轻着点儿,别吓着宝儿小少爷!”
少原嘿嘿的笑,只抱着宝儿一下颠上一下颠下的,叫宝儿兴奋的哇哇大叫。
李氏瞧见了,也顾不上少箬,只捂着胸口:“原儿!你别跟他玩过了!仔细颠了他的肚子、闹得他不舒服!”
少原原本就是个清秀的文弱少年,也不过三两下就累了。他只带着宝儿坐到清漪身旁去,又靠在清漪身上:“娘,宝儿可喜欢我这样颠着他,是不是啊,小宝儿?”
宝儿叽呱乱叫,兼手舞足蹈!一屋子的人笑了个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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