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兰惊讶的捂住嘴:“小姐!折色纳银?!”
少筠闭了眼睛:“万钱哪来好事?他打咱们家老掌故的主意了!他打本,我出人,这哪里是什么合作?分明是看着家里遭难,趁虚而入罢了。官家的老爷也十分的精明,前脚借桑家警告一众商贾,后脚折色纳银。咱们这些商贾刚才惹了太岁的不痛快,哪里还敢拧着官老爷的意思?而且纳银?谁见了白花花的银子还守得住?这里头大有乾坤!”
侍兰叹了一口气:“万爷原是这主意!千刀杀的,不说拉一把也罢了……”
少筠冷笑:“拉一把?侍兰,这一会不推一把就算是十分老实厚道了!万钱的行事,从头到尾,哪来半点儿老实厚道?”
侍兰偏了偏头,想了一下:“小姐,这位万大爷若真黑心,何必来找小姐?自己去接洽咱们家的老掌故就能成事!”,说到这儿,侍兰又一笑:“可是小姐,咱们家的老掌故哪会轻易易主?上百年的情谊了!而且要是万大爷真成了事,又何必找小姐您呢!”
话虽如此,少筠却一下坐直了,眯了眯眼:“话是没错了!这一下可见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了!”
侍兰一句话点中了少筠最担心的,素来淡定如她,也少不得心如火烧!她极力自持,也不免吩咐黄师傅快点赶车!心里只能按照侍兰说的安慰自己:毕竟累世的交情了!
颠簸了两刻钟后,少筠到家。
少筠顾不上更换衣裳,扶着侍兰直往东院姑丈林志远房中来!
少筠一进了姑丈的房,茶只饮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志远便先问了:“筠儿,可是有什么事么?你刚才接手管家,该多往外帐房熟悉家里的账目。徐管家素来老道,你谦虚些,多问问,有好处。”
若非林志远说话恳切,少筠一定怀疑她姑丈暗藏心机!可她横看竖看,都觉得姑丈更像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她斟酌了一番,浅笑道:“姑丈,您昨日就说过,咱家里的根基,南面的老掌故就是其中一样。只是……这一面的人一向都是谁管着?”
林志远拧了拧眉:“筠儿也知道我素来要到外面去奔波的,家里的帐,一者是你姑姑,接下来你姑姑就交给徐管家。家里掌故的营生,是和残盐连在一处的,自然也是徐管家在打理了。何况老掌故的营生,你大伯你爹爹也有旧例留下来的。”
徐管家在管么?这事有点不好了!
少筠眯了眯眼,又问道:“姑丈,徐管家素来管家想必周到?不然姑丈也不会一用多年?姑丈也知道,如今我提拔桑贵上来,两个人总要有些分工,才好合作。”
林志远点头“唔”了一声,又沉吟一番说道:“老徐么!做事细致,人也沉稳。在两淮,上至官府、下至同行,多年交道下来也渐渐有些名声的。筠儿得他全力相助,管家并没有什么难处的。只是老徐也有一样不好,他看银子看得紧,素常是能省则省。当初你姑姑也是看在他这点好处,把他提拔上来的。这么多年,你看他管内帐房就知道了,一分是一分,不短人家的,但也不会拿主人家的银子做自家的人情。”
林志远话到此处,少筠对他的疑心冰释。只是指望徐管家帮她?与虎谋皮吧!搞不好连这样心腹的人也早已经怀了异心了,只是姑姑两夫妻还没有半点觉察罢了!
少筠心中微微叹气,却不肯说徐管家的半句不好,又慰问了林志远几句,然后细细的嘱咐了东院的丫头仆人们,仍叫留守东院的侍菊细心照料,便退了出来。
侍兰一路跟着,脸上绷得紧紧的:“小姐,徐管家……侍兰虽然没有半点证据,也觉得此人一脸的城府,可姑老爷怎么半点不知?”
少筠看了侍兰一眼,眼中尽是怒火,但她却没有说话。等回到竹园,重新换回了襦衣裙,少筠才吩咐侍兰:“姑姑姑丈一处……我瞅着眼下情形,就算我不出来抢这个管家位置,有人也要耐不住了。只怕有人恨我入骨,怨我横插一脚,坏了他的如意算盘!”
侍兰一皱眉,又捂住了嘴:“小姐,您是说徐管家……天啊!他老婆正经是少嘉少爷自小的奶娘……”
少筠冷笑一声:“你没听姑丈说?他看银子看得有多重!以咱家去年八千盐引来看,这一回两淮折色纳银,定然要吃大亏的!无论谁管家,咱们家明年得有多危险!尤其他还具体管着残盐这一面的生意!我就怕这挺吃里扒外的小人,竟把桑氏挖空掏尽才肯罢休!”
“小姐既看得清楚,怎么不一五一十的跟姑老爷说?徐管家受过姑老爷的恩惠,姑老爷说一句,顶咱们说十句!”
少筠摇摇头:“我敢说,徐管家怀着恶毒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姑姑姑丈在,他或许不至于明目张胆,但那不张扬的坏处,只怕连姑姑姑丈都未必能明白十分。何况……管家十余年,姑丈是真的疲惫了,我又何必再让他伤心一回?少嘉表哥和姑姑已经让他这般难受了!走吧,该去外帐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hoho,万钱那是比较厉害的人物……动一步之前已经想到了三四步棋,预测到了七八步走势……
小竹子的考验来了……
☆、044
外帐房里桑贵歪七扭八的坐在上手的圈椅里,老杨老柴两位右手边立着,徐管家则安坐在左边那小桌后边。
桑贵一管湖笔没有沾墨,比划来比划去的当玩具,一副的吊儿郎当。老杨老柴两位面有愠色,却一言不发,而徐管家却是满脸平静的。
少筠一进外帐房,就感受到几人气场不对。她浅浅一笑,径自往上手书桌走去。
桑贵知道这位小姐轻易不能糊弄,也早就站了起来:“二小姐,您赶巧了!”
少筠浅笑着点头,又看了老杨老柴一眼,然后落落大方的在上首落座,然后慢条斯理的接过外帐房伺候丫头奉上来的茶,饮了一口,才说:“杨叔方才找人给我带话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老杨上前一步,拱手回到:“二小姐只怕得当机立断拿个主意了!盐使司衙门传出消息了,咱们两淮只怕要实行折色纳银!”
少筠看了老杨一眼,知道老杨一脸着急底下的意思。她又扫过老柴,也明白老柴眼里的肃穆。当日大伯爹爹看人丝毫不错啊!
少筠隐下心中感喟,转头看着徐管家,淡淡笑道:“徐管家,早上我请你取了家里的账本给桑贵,你还有顾虑,不知道到了眼下,你还有什么顾虑没有?”
徐管家眉毛一耸,站起来拱手道:“回禀二小姐,桑家账本,一本不漏,都交给桑贵了!”
少筠挂了挂嘴角,又看向桑贵:“桑贵,你说吧,咱家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是可以响应盐使司衙门的折色纳银的?”
桑贵稍稍收敛了吊儿郎当,拱手回到:“二小姐,去年桑家正经的盐引数额是八千零一十小引,姑老爷已经在盐仓支齐全了数额,年后陆续往各地销售了。另外去年扬州知府、咱家大小姐府上、江西宁王爷等人家在咱家寄售的盐斤合计一万零五百引。这两处加起来共有一万八千五百一十引。桑贵算了一下,刨去本钱,此处仅有大约两千两银子可以动用。若按照一引盐官府定价二两五分银子算,咱家只能买到八百引盐!”
少筠敲了敲桌面:“二两五分银子一引盐?算下来八钱银子一百斤?阿贵,这数有些出入吧?灶户们不煎盐直接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