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兰这话有意思!往日我从书上读到,古人早有先见!钱财这东西,无能者,则助其为恶;有能者,则放任其懒惰。kunnoils今日侍兰这一提,真是放在眼前的事情了。好丫头,你有这见识,也真是我的福气!”
侍兰听闻少筠称赞她,便有些腼腆,而侍菊则跳起来吃醋:“小姐就偏着她!侍菊可不依!”
侍兰睨了侍菊一眼,一根指头戳了戳侍菊的额头:“长不大似地!”
侍菊哼了一声,凑到少筠身边:“小姐,侍菊往日就听闻,少爷早就不往书房念书了,日日出门,满扬州城里的优伶戏子无人不识,还有那勾栏青楼,到处留情呢!眼下管家太太不让他出门,他还能耐得住?只怕有好戏看呢!”
少筠眉头一挑,笑得极为含蓄,可眼里却满溢的意味:“哦?你倒说说,能有什么好戏?”
侍菊耸了眉:“侍菊又不是批命的半仙,哪里能掐会算?只怕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也是有的。”
少筠不置可否,只是笑着低头:“侍菊,你也知道家里多事,平日没事安静些,别到处乱跑,知道么?还有,你去瞧瞧清漪,见了她也别胡嚼舌根,只管让她安静呆着。”
侍菊答应了,少筠又吩咐:“侍兰,你来,咱们拈线。”
侍菊听了吩咐,径自出去。侍兰则坐在少筠身边做起针黹活计。两人得空时,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小姐,那日青阳少爷……”
少筠与她母亲大不相同,绝非事事与人分享,哪怕侍兰是她最亲近的心腹丫头。因此她没有顺着侍兰的话,反而说起侍菊:“你素日知道我的事,我心里想什么,想必你也猜个分。独有你帮我奔波,你辛苦,事情也不周全。侍菊那丫头心思是灵的,嘴巴也严实,只是还不上心。我有心栽培她,却不能事事都点明点透,只能靠你多说说她。”
侍兰点头:“小姐的心思侍兰多少知道些的,您放心,自上回您让侍菊看着管家太太那一回,侍兰就常常跟她说些话的。”
少筠颔首,眉宇间又添了些忧虑:“上回你回来说的事……我打量着,还得我想个法子亲自去见见才好。”
“可是呢!这可是身家性命的事,若办砸了,人家也难过,总得小姐亲自见了才成。说起来……侍兰往日就琢磨着,小姐真要办事,不但侍兰侍菊,只怕还得有侍梅清漪在一旁帮衬着才行呢,不然真是顾着外头,又丢了里头。”
少筠皱了皱眉头,然后轻笑了一声:“这事我心里已经有谱了,你在一旁瞧着就行。至于侍梅清漪两人……侍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针扎了也不叫唤一声的人,在里头照应尚且欠一点机灵,真到了外面,只怕应付不来。所幸她厚道老实,我素日疼她,却也只能留着她安静实在的做些活计。至于清漪……这丫头,心事太重,又裹了小脚,别说指望她奔波,但求她看得开别作践自己就罢了。”
侍兰手上停了停,看了一下少筠的脸色,这才轻声笑道:“小姐,有句话,侍兰怕是说了得罪人。”
“你说,什么话?”
“侍兰却不大瞧得上清漪那样的做派。”
少筠听闻这话,只觉得有什么下文,连忙问道:“你这样想?可是平日里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也不是。清漪平日里都很安静,因此与侍梅十分相得,大家都知道的。但我冷眼瞧着,清漪那脾气……怎么说好呢,日子久了就能瞧得出来,温柔里头藏着好大一股子清高呢。”
“原来是这个!”,少筠释然一笑:“你也知道她的身世,清高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侍兰也明白这道理,只是也……看不上。既然落了奴籍,也该看开些。实在看不开,也还有一死呢;既然不肯死,那又何必整日价背着人哭哭啼啼。别说咱们不刻薄她,就是今日管家太太刻薄她,也算是轻的。若是真落在外头,真不知道她要哭出多少缸眼泪来呢!”
少筠略舒了一口气:“这也是人和人秉性的不同,若人人都看得开,还要神仙佛祖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小竹子开始显露峥嵘了。我还没用过存稿箱呢,今天试试看。要是出错了可能会导致明后天发不了……或者多发……
☆、008
此后几日,少筠都是和丫头们或读书写字,或作画做活计,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平常过的日子。
至于家里……果然和侍菊所批的一模一样!桑少嘉原本就是没笼头的马,一日不出门晃荡一圈就闷得头顶长蘑菇!这一下桑氏拦着他,他便三天两头寻了由头闹上一闹。开始时候还只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纠集了小厮聚赌,而后干脆把丫头们也拉上,淫行荡态,不足以描述。桑氏知道了气的直跳脚,把少嘉房里的丫头小厮打的打罚的罚,连儿子也好一顿板子。
可桑少嘉对这等打骂都习以为常,何况他这样的年纪,原本就是叛逆的时候。他母亲这样的高压,干脆直接燃起了他的战火。就这么着,桑家宅门里,连个年都没法好好过。
李氏乐得看热闹,也不去拦着也不去劝着,只是背了人的时候也曾向少筠提过,若能和青阳见见,又或是传个话什么的多好。然而面对母亲的鼓励,少筠还能坚持的谨守其身,绝不做任何逾矩的事情。倒不是说她自矜身份,学了高门大户的规矩做派。而是,她很清楚,家里的姑姑瞪大了眼睛,一直冷眼旁观,不会因为少嘉的闹腾而稍有松懈。
到了正月十五,桑氏一大早的亲自督促这儿子来到少筠房中,一脸慈爱的说:“筠儿,姑姑早前在知府大人家就听说了,今年咱们扬州的花灯节办的比往年热闹多了!就连花灯比往年多了一倍还有余!咱们家也在瘦西湖西边上扎了灯台的。这一向,你都不大出门,大节气里,该出门走动走动。今日你少嘉哥便陪着你一同出门可好?”
少筠浅浅一笑:“姑姑爱惜少筠,少筠怎能推辞。只是姑姑姑丈,还有我娘和少原呢?”,说着扫了一旁的少嘉一眼,发现桑少嘉正在打量她的房间,却显然神思不属。
少筠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清浅自然。
桑氏随着少筠的眼光看了少嘉一眼,自然也就发现了儿子的模样。她也是心下一动,眼光便转回少筠脸上。可她怎么瞧,也没发现少筠有什么异样,因此接话道:“咱们家扎了灯台,少不得有当家人在哪儿看着。总得应酬往来些同行,也得备着官老爷传话不是?你弟弟眼见长大了,也该是时候出来见见人,这么着,你娘自然也同我们一处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少筠自然明白姑姑想做一回媒人,撮合她和少嘉。她低了低头,微微红了脸:“姑姑既这么说,少筠听命就是了。”
少筠小时候调皮,连大她两岁的少嘉也敢去打,两姑表感情算不上极其亲密,也可说是自小的玩伴。但少筠长大后听话稳重,性子越发平淡,落在少嘉眼里就没有了趣味,自然渐行渐远。后来日久年深,对于表妹的一切,少嘉都觉得陌生。眼下少筠那星星点点的羞涩,大大迥异于少嘉对少筠的一贯印象,因此格外的引发了他的好奇。他瞧着表妹,心里一乐,暗道她长得也不赖,逗着玩没准也有些趣儿,因此嬉笑的两声,又轻咳一声:“也罢,哥哥今晚就带妹妹去遛遛!对了,妹妹也把自己的丫头们带上,叫她们都开开眼,高兴高兴,如何?”
桑氏听了这话就知道儿子还惦记着那个什么清漪,便忍不住瞪了少嘉一眼,而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少筠一眼,自己却一言不发。
少筠收到了桑氏的示意,显得很是踟蹰犹豫,半晌,才有些犹豫的说:“哥哥,素日我出门,多只带两个丫头,因母亲说,咱们家也不是高门大户,不该摆这样的排场。而且……清漪……清漪她一双小脚,走不惯远路……”
桑氏听了这话颇为满意,也跟着开腔:“少嘉只管带着你妹妹就好,又何必东拉西扯的跟了一大班人在后头?只管你与妹妹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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