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贾氏心下彷徨作不得主,还是下意识想要跟朱维昌讨个主意;朱玉筝极力主张由堂姐掌家,弟弟妹妹年纪尚幼,一问三不知,最后综合大家的意见,去牢房探监,也算是与朱维昌做最后的告别。
贾氏心里结着个大疙瘩,完全不想见到丈夫熟悉到陌生的面孔。
但又怀疑朱玉笙有假传圣旨的风险,于是二房派朱玉筝为代表,姐妹俩一同前往江州牢房。
朱维昌杖完一百没多少日子,屁股上的杖伤都未愈合,趴在牢内稻草上哼哼,见到女儿朱玉筝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半点惭色都无。
见到朱玉笙前来,激动的扶着墙便要站起来:“笙儿,真没想到你还能来看二叔,当真是血缘亲情,刀切不断。”
朱玉笙习惯了叔侄俩的针尖对麦芒,面对朱维昌的热情都有些招架不住:“二叔,我们……没这么熟吧?”
朱维昌强忍着杖伤,艰难挤出笑意,陪着笑脸嗔怪道:“你父亲早就过世了,二叔便是你在世上最亲的人,跟你父亲一样。在二叔心里,你比二叔的亲生女儿还要更亲。”
“二叔疼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呢。”朱玉笙嘲讽他,又塞给狱卒一块碎银子,对方打开牢房的门,放姐妹俩进去,又从外面锁了起来。
朱玉筝见到亲爹,还是往日低头沉默的模样,似乎对他讨好堂姐的话充耳不闻,只当前来送菜,打开食盒把里面的吃食一样样往外拿。
“这是二婶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饭菜,说是离流放的日子没几天了,吃顿好的。”朱玉笙心中很是畅快,要不是教养使然,她说不定要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脸上:“二叔往后可能要过苦日子了。”
她想起前世自己在流放路上的经历,没想到这一世竟让朱维昌也尝到了流放的滋味,心中不由畅快,说话也带着几分轻快。
朱维昌就当没瞧见侄女的表情一般,厚着脸皮继续套近乎:“笙儿,二叔真是为了你好,心里疼你疼得紧。”
“二叔倒是挺疼我,卖一回没够,还要再卖第二回。头一回是个病秧子,第二回还是个外地的杀人犯,要不是卫大人及时出现,说不定此刻我已经被抛尸河道了。二叔还是真疼我呀!”
任朱维昌巧舌如簧,此时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朱玉笙唇角微弯,堵得朱维昌说不出话,她心里便舒坦了:“二叔拐弯抹角扯一大通闲篇,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朱玉笙可不吃他这一套。
朱维昌属于无利不早起的人物。
他忽然讨好自己,必有缘由。
“要不怎么说你随了我大哥呢?”朱维昌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焖肘子,又叹了口气:“唉,大哥临走之时嘱咐我要好生照顾你们母女,谁知我竟出了意外,往后你们母女还不知道要多艰难呢。”
朱玉筝没想到亲爹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被他这厚脸皮的态度给震惊到了。
他照顾大伯娘跟大姐姐?
不苛待她们娘俩,都算积德了。
朱玉笙笑嘻嘻说出了她的心声:“我们母女的艰难,大半都来自二叔吧?只要您老不再照顾我们母女,我们母女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就不劳烦二叔操心了。”
牢房内空气污浊,朱维昌的嘴脸让她心里有些犯恶心,她起身要走:“二叔以后好自为之,我们姐妹来,是家里人商量的结果,算是告诉二叔一声,往后家里的生意自有我们姐妹商量着办,二叔照顾好自己吧。”
朱维昌急了:“诶诶——”艰难起身要去拉她:“你怎么说走便走?”
朱玉筝给气笑了:“我又不能住在牢里,不走留着做什么?”
朱维昌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笙儿,二叔瞧着你跟卫大人关系不错,不如……你去寻卫大人通融通融,让二叔交点钱算了吧?兰香毕竟是个奴婢,哪有主子给奴婢抵命的道理?”
朱玉筝震惊的望着父亲。
她以为的失手杀人案,至少父亲还不至于彻底泯灭人性。
但是一大一小两条人命死在他手上,他却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通融通融?”朱玉笙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一尸两命啊!二叔怎么会觉得,侄女我有那么大脸面,能够左右卫大人的意志,让他改变判案结果?”
朱维昌恬不知耻,开始大骂兰香:“那个贱人,要不是她不安份,仗着肚子要挟我,我岂能变成杀人犯?”
诚然贾氏待下面人不好,但他真要纳妾,恐怕她也拦不住。
朱玉笙打从心底里瞧不上这样的男人:“二叔害了兰香一生,反过来怨怪兰香,你当真对死了的兰香跟她肚里的孩子没有一点点愧疚之情?”
朱维昌振振有词:“尊卑有别,她一个贱奴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愧疚的?”他想起兰香委身的那一夜,差点抓伤他的脸,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又软语相求:“笙儿,我可是你的亲叔叔,跟你父亲一母同胞,你不救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流放?”
朱玉笙内心的厌憎都快要破体而出了:“流放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叔父忍忍就过去了,说不定哪天劳作生病,也就解脱了。”
朱维昌软语相求,拉扯着她不肯松开,最后发现连死去的朱维清都打动不了这铁石心肠的丫头,终于咬牙说出一句话:“朱玉笙,你难道从来都没怀疑过你爹的死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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