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坐在床沿,没有回言清的话。
随手点了支烟,没抽,就夹在指间,任其自燃。
他重诺且谨慎,所以从不轻易作出承诺。
言清是他第一个女人。
跟他在床上合拍,在床下也难得有默契。
“你说。”他将烟放在唇边抿了抿,缓缓吐出白雾后开口。
言清跪在床上,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脊背。
“我若要先生的爱,要先生的心,甚至是先生的命——”
她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欣喜,“您也会给吗?”
胡先生用手指碾熄燃烧了半截的烟,声线平淡没有起伏:“你不会。”
她的聪慧在他这盖过章,有头脑的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失了分寸。
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一个男人能对女人做出极高评价,说明对她于欣赏之外还抱有好感。
哪怕只是一点点好感,也如同土壤里滋生的新芽。
最终都会在言清的刻意浇灌下长大。
身后娇软的女体微微颤抖,他后背隔着衬衫,能感受到微凉的湿濡。
“得先生这般信任——”言清藏住嘴角的弧度,绕到他身前的素手紧贴着胸膛,温软的声音含着讥讽,“阿清十分高兴。”
胡先生转身将她抱到腿上,捧着她的脸轻笑:“高兴到落泪?”
言清推开他的手,偏头不去看他:“眼睛进沙子而已。”
“反正先生也不会在意。”
伪装的坚强摇摇欲坠,眼眶蓄着欲落不落的泪。
“我的在意,你受不起。”胡先生烟灰色的眸子在她脸上顿了顿,又淡然移到一旁。
言清深提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先生放心,阿清有自知之明。”
她倔强抿着唇,话里却仍忍不住带刺。
像一只竖起全身防备的刺猬。
胡先生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
言清叫住他:“先生答应的东西还没给呢。”
“我要一件防弹衣。”她也不再磨叽,说话时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并不将注意力再放到男人身上。
但从她周身低落的气息里,又能看到她怅然的心情。
胡先生双手插进兜里,没找到惯用的蝴蝶刀,他靠在床头柜旁:“我不会让你有事。”
言清捏着手指,细眉微皱,洇着潋滟水波的杏眼直直望着他:“先生,我怕死。”
“也怕疼。”她耷拉着肩坐在床上,双手抱着曲起的腿,满脸几欲破碎的苍白。
她从前展现在男人面前的,是果敢、大胆、聪慧又风情妩媚的一面。
这一刻的她却如找不到归处的幼兽般,脆弱得让人心疼。
胡先生想起了拍卖会场上,娇弱不堪的缩在笼子里,向周围释放着求救信息的模样。
现在的言清好似和当初的她身影重叠。
“我让人给你准备。”
胡先生目光将她笼罩,烟灰色的眸色仿佛酝酿了什么而加深些许。
他转身离开,拧着门把手时回头,恰与言清充满爱意的视线撞上。
言清慌忙撇过脸,将身旁的枕头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
等他离开,听到外面的脚步渐行渐远,言清才收起一身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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