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婶,您看这样行吗?”
几个婶子们正说着东家的糗事,盛黎娇看了一圈,也只有苏婶没参与谈话,她便挪过去,悉心请教。
苏婶的相公是家中独子,苏家原本还算富裕,直到几年前,苏顺上山砍柴踩空摔断了腿,光治疗就花光了家里全部积蓄,何况还有后续的修养,紧跟着,一家的担子全落到苏婶肩上。
上有婆母要伺候,下有五个儿女要教养,最大的儿子前年刚结婚,儿媳生下一对双胞胎,如今还在月子里,没法下地干活。
苏家上上下下十二口,能干活的也就四五个人,但张嘴吃饭的,还有两个正长身体的半大小子,村里多数人家一天三顿饭,但苏家早在去年就改成一天两顿了。
苏婶原先也喜欢跟村里的婆娘谈天说地,遇上大集还能去镇上买张口脂,这几年的衣裳却打满了补丁,干活的时候也越发沉默了。
盛黎娇不知道,苏婶只在上午来陈大娘家做做针线,下午还要去镇上的老屠户家里,帮忙挑水砍柴烧火,一下午的重活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听见有人喊,苏婶愣了一下,再一看见穿着干净的小姑娘凑来,颇有几分手脚不知往哪放的窘迫感:“我、我不会……”
她听说了,洛家的新媳妇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又自小娇生惯养,现在是忙于生计了,可到底是娇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便是不说,也会嫌弃她吧?
苏婶动了动鼻翼,还能闻见自己身上猪肉的腥气,面对盛黎娇的亲近,更是避让。
“我不会这个,你、你找别人看……我不会,别沾你身上味。”
曾几何时,苏婶也被村里的人打趣一朵村花,现在却是畏畏缩缩,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躲。
还是身侧的人听见动静,拦下了盛黎娇的绣样,害了一声:“你苏婶事多,接的几件衣裳都要今天上午做好的,阿娇我给你看!”
“啊……哦哦!”盛黎娇点着头,跟着王大娘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见苏婶重新低着头,缩着肩颈,手脚有些颤抖。
王大娘拿着绣样,寻思着富小姐或许不善针线,就算绣得不好,也要挑出彩的地方夸夸她。
谁知一低头——
“哎呀!”王大娘的惊呼招来其他人的注意,“这小样可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漂亮的绣样!”
这些绣样大多是当样例的,放在铺子里,供客人参考,能看个大概模样就行,选自己喜欢的图案,再请绣娘绣在衣裳被褥或者帕子钱袋上。
王大娘有幸见过一回,有人买了一床喜被,大红的被面上绣着一模一样的鸳鸯,甚至她觉着,绣娘的绣工还不如阿娇好。
“这色彩好是漂亮……”
“我摸着表面也很平滑,针脚可密,直接拿出去卖肯定夜有人买!”
一群人都凑过来,把盛黎娇绣得那个小样传着看。
苏绣需要的针线工具更多,盛黎娇只采用了几种针法,又调配了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即便这样,绣出来的一对鸳鸯鸟也栩栩如生,色彩鲜亮。
王大娘跟她打听:“阿娇你这是怎么绣出来的?我们能学吗?会不会很难,我们能学会吗?”
盛黎娇还是第一次体会这般众星捧月的场面,一开始说话还磕磕绊绊的,过了一会就说顺畅了:“……不难学,就是费点时间。”
苏婶做了一件衣裳绣了两个绣样的时间,她才做出一个,时间上来讲,确是挺耗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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