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几日国公府很是热闹,郭娆因身份原因,没什么亲戚走动,故大多时候待在菡萏阁。她也乐得清闲,每日就看看书,插几支花,要不就是去霜香居,找季瑜下棋。
但安稳舒适了没几天,突如其来一封信,就将她的舒心全部打散。
郭娆拿着信,心中不敢置信,有激动,有喜悦,最后几乎是含着泪奔出了魏国公府。
陈骁兰早已在酒楼等候,见她过来,站起来客气道:“郭姑娘。”
郭娆抿着唇,将信往桌上一放:“你怎么会有这封信?”细听之下,会发现她的声音有丝轻颤。
陈骁兰垂眼,看着信上字迹,慢慢陈述:“郭姑娘还记得猎场上我变的戏法吗?那时你还问我是谁教我的。”
郭娆立马明白过来:“难道那时你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心生怀疑?”
“是,但我没有撒谎,教我的那个人,的确是我堂弟。”
郭娆怔怔:“你堂弟……”
“他就是你心中怀疑的那人。”陈骁兰回。
郭娆头脑一晕,震惊地往后倒退一步,倒靠在桌沿。
陈骁兰面色复杂看着她:“我还可以告诉你,他没有死,而且,他现在就在京城。”
“……没有死?”郭娆捂着嘴,犹自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那些回来的人明明说,他死了,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陈骁兰见她情绪激动哀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走近了些,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他的确没有死。眉眉,我们的人找去时,他气息尚存。”
肩上忽然而至的接触,郭娆却突然警醒,她偏过身躲开他的触碰,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引我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攸明明是她买回来的小奴隶,没有亲人,他怎么会是陈骁兰的堂弟?而且,他们怎么就恰好知道那日小攸遇难,还跑到崖下去找他?
见她如此防备,陈骁兰也没在意,神态自若收回手,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而我今日引你过来,也的确有目的。”
郭娆抿着唇没说话。
他苦笑:“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只能告诉你,他身份不一般,当初追杀他至悬崖的人也不是流匪。他坠下悬崖,身骨皆碎,在坠崖之前,又中了刀伤。”
“那些人是非要至他于死地,所以提前在刀上抹了一种罕见蛊毒,平常人被下此蛊半个时辰之类必会化成一滩脓水,连尸骨也不会有。但是,因为他和你一样,血液与常人不同,蛊虫一进入他体内就进入了休眠,无法啃噬他的身体,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他们找到郭攸时,郭攸不仅中了蛊,全身骨头亦是断裂。他父亲虽精通巫术,但仅限于治病救人,对于那种以人为毒体专门提炼的剧毒邪蛊根本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父亲说,不管蛊毒能不能解,都要先替郭攸续骨,养好身体。只有身体恢复常健了,解蛊毒才有希望。
山西资源有限,而京城皇宫各种珍贵药材无数,所以他父亲才会费尽心机从山西到京城,最后凭着身份探入皇宫,找到了许多稀有药材配成生骨膏,替郭攸续骨。
郭攸用药养了两年多,骨头渐渐重新生出,身体也逐渐痊愈,就在他们为此兴奋时,事情却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因为,蛊虫随着他身体的痊愈,渐有复苏的趋势。
郭娆在听见他说血液不同时,就面色一变,对上他完全了然的目光,她陡然心惊,陈骁兰竟连这都知道?
这个秘密只有她父母和几个贴身婢子知道,而绿枝和香云香叶绝对不会出卖她。
难道他真的是小攸的堂哥?他所说的小攸身份不一般又是什么意思?
见她面色惊疑不定,陈骁兰态度诚恳:“郭姑娘,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只是……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我需要你的帮助。”
“情况不太好?需要我的帮助?”郭娆顾不得吃惊,语气变得急切,“既然他一直活着,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现在距他出事那年,已差不多三年。
“我本是不想告诉你的。”陈骁兰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嘲弄,盯着郭娆,“城……小攸那么喜欢你,可你呢,听闻他死讯,不过半年就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既然你从没将他放在心上,那他是否活着又与你何干。”
那件事他派人去过数次,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若是还有其他选择,他绝不会接近郭娆。
他语气里的责备太明显,郭娆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在他的注视中垂了头。
良久,才听她说:“我知道小攸依赖我,喜欢我,虽然我未对他有过男女之情,但却真想过嫁给他。因为他需要我,而我也不想看见他难过。如果后来……父亲没有出事,也许我已经嫁给他了。”
郭娆表情认真,一字一句:“在遇见季瑜后,我才渐渐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它不是看见某个人难过,就想一味地去满足他,去哄他开心,那样子的不是感情,而是同情。真正的感情应该是酸甜苦辣,会有争执,会有难过,但最多的,是一种甜蜜的幸福感,而这种感觉,我从未在小攸那里得到过。陈骁兰,你可以替小攸不值,责怪我变心,但你不能全盘否认我对小攸的感情,他始终喊我一声姐姐。”
陈骁兰默然,一阵相对无言后,他开口:“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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