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刚要说什么,床上的女人不知怎的眼眶突然红了,还带着盈盈泪光,她捂着胸喘着气看向门口,声音气弱:“阿离……”
长公主一震,浑身僵硬,却不敢回头。
他今日不是去见靖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高月离一进门就见高湘湘被宗政宁拽着头发,趴在床上神情痛苦,她的脸红肿不堪,唇上还留着血。
此刻靖王的警告训斥也忘了,他跑过去就推开旁边站着的女人,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一直在抖,他轻着声音开口:“湘湘别怕,我回来了。”
“……阿……阿离……我不想见她……你……你让她走……”她好像经历了什么噩梦,声音带着恐惧。
高月离心疼,仿佛这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人,冷冷吐出一句:“你滚!”
长公主又惊又怒:“高月离,对本宫说滚,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你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事事任你拿捏的状元郎,不信你可以试试。”高月离看着她,眼里早已没了低三下四,反是高者仰视的冰冷,“看在紫姝的面子上,我现在不想跟你闹大。”
他转头,吩咐,“将长公主带下去,若谁再放她进来,一论杖毙!”
高湘湘看着那失魂落魄被带出去的背影,唇角勾了勾,但心口突然一痛,她紧紧抓着高月离的手,一口血喷出来。
“湘湘!”
“……阿离……”
高湘湘看着高月离,眼神迷离起来,“……我好怀念淮州的日子……那个时候只有……只有我们两个……我……我一直都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可是……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才让长公主……”高湘湘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也知道自己很自私,就算是死,也要让高月离永远记着她,永远恨着宗政宁。
宗政宁。
那个女人就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噩梦,让她又可怜又恨极的女人。
她从小过得辛苦,家里人因她生下带疾就将她丢弃,她走投无路下成了淮河岸边吹拉弹唱的淮河歌姬,本来以为就此混沌一生,但那晚一时心软从淮河里救上的青年,却成了她半生的救赎。
她与青年在淮河赏月吟诗,弹琴作画,两人互通情谊,互许终生,她随青年进京,陪他熬夜苦读,红袖添香。最终青年不负所盼,高中状元,她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但最后却被皇上一道赐婚圣旨生生阻断,原来是皇上妹妹永嘉长公主在街上看见骑马游街的状元郎,一见倾心。
一句一见倾心,就能将她心爱的人夺走,就因为她高贵,她低贱。
但如今,终究是她赢了,她地位不如人那又如何,她有高月离全部的怜惜与爱,她可以高傲地俯视那个总是口蜜腹剑暗地害她的女人,那个女人如今在她心爱的男人心里贱比尘埃,没有什么比这让人痛苦。
就算如今命不久矣,她也无憾了,那个毁她半生的女人这辈子再也得不到高月离的心。
高湘湘想起淮河的日子,抚上高月离的脸,渐渐笑起来:“……阿离……我舍不得……舍不得你……我好想日日陪着你……可我……我……唔……”
一口血涌出来,染了高月离半身,高月离不敢置信。
“湘湘!湘湘!”
“来人,快请大夫!”
烟染提着药箱进来,就见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跪在床前的人神情恍惚,她叹了口气,走进去诊治。
“她怎么样?”
烟染如实回答:“毒已渗入肺腑,若无解药,就算靠雪芝灵芝吊着,也活不过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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