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走下楼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拦在我面前,小乐跟在后面,像做错了事似的:“我拦不住他。”
是他,我爱恨交织的男人,他和我一样面容憔悴,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看到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
“Yan,我要和你谈谈。”他过来拉我的手,我轻轻地躲开了,他的手就那样停在空中。
苏苏瞪着Michael,杏目圆睁:“You,out!”
Michael没有动,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把头别过去。苏苏朝小乐骂道:“死丫头,快点用英语告诉他叫他滚,这里不欢迎他。”
小乐用英语磕磕巴巴地对Michael说:“我妈妈叫你走,你伤害了我小姨,你是个骗子。”
Michael摇摇头,不理会她,只是对我说:“Yan,请你听我解释。”他的表情十分痛苦与悲怆。
我摇摇头,强忍住泪水,对苏苏说:“我们走吧。”头也不回地把Michael撇在了身后。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我需要给自己一些决断。
FoxBar还和往常一样热闹,甚至还有熟悉的面孔,酒保还和从前一样殷勤,灯光和以前一样暧昧,而我的心已不似从前。我和苏苏坐在吧台,相对无言,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凑到眼前,眼神暧昧地说:“在FoxBar很少能看见你这样的神秘女人。”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还没等我开口,苏苏没好气地说:“你有口臭,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这男的如同吃了只苍蝇,悻悻地走了,苏苏笑得花枝乱坠。我吞了一口啤酒,四处打量,酒精开始起作用,伴随着重金属音乐,我看见每个人都如同鬼影幢幢。我想我喝醉了,我还从来没有醉过,醉得感觉头很沉,身子很轻,但是我并没有歇斯底里地笑或者歇斯底里地哭,我想这还不叫全醉。苏苏抢过我的酒瓶说:“楚颜,你喝醉了,别喝了。你这像什么?”我倒在她肩头,看着她笑,她看见我笑,自己也笑了,于是我们笑成一团。
电梯门开了,我半眯着看着门口刺目的灯光,感觉那个人我很熟悉,不错,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Michael,他一个人来了FoxBar,他居然还有心情到FoxBar来。
我指指门口,对苏苏说:“Michael来了。我要跟他说句话。”
苏苏说,那不是Michael,那是另外一个外国男人。
是吗?我嘟囔道,我怎么看就是他嘛。
“因为你还放不下他。”苏苏使劲掐我的手臂,掐得我生疼,她附在我耳朵边上叫道,“你看清楚,那不是Michael。”
我看也不像,Michael比他高大,而且Michael从来不穿格子衬衫。那么,苏苏,你陪我喝酒吧。
“我喝醉了怎么驾车?你知道我喝酒从来不会吐。”苏苏说,她边说边已经喝了,“去他奶奶的,喝醉了打的回去。”
于是,两个孤独的女人在酒吧惺惺相惜地喝了很多啤酒,直到喝到我跑到洗手间吐了,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不禁哑然失笑:“这还是我吗?”这个时候一个眼睛化着浓浓的烟熏装穿着黑色抹胸的女孩子也站在洗手池边洗手,看看我,神秘地笑了一下,走了。我不知道她笑什么,难道是在嘲笑我吗?我沦落到一个三陪女来嘲笑我了?我顿时愤怒又沮丧,飞也似的跑出洗手间,找到苏苏,她已经趴在桌上了。我吐了酒,所以脑子清醒了许多,我把她弄醒来,对她说:“你还能走吗?”
“当然。”她站起来,高声说,但是她站立的脚已经摇摇晃晃了。于是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酒吧。
两个人走在马路上,一边唱一边笑。
我说:“我很多年不喝醉了。”
苏苏说:“我很多年不唱歌了,我唱歌总跑调。”
苏苏,我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的傻,她回答说。
我们为什么需要男人?我说。
因为我们需要爱情。她说。
为什么我们总是得不到真爱?我说。
因为我们总是不够走运,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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