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屋内。
&esp;&esp;光线幽暗,空气沉闷。
&esp;&esp;幽微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末菲没有开灯,只是一个人走遍屋内每个角落,最后在一张全家幅前驻足。
&esp;&esp;相片里有一对模样慈蔼的老人,以及一对模样天真的孩子。
&esp;&esp;她来过这个家无数次,每个地方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连空气也带有陈旧的味道,闭上眼,彷彿就能回到那时候,厨房传来香气四溢的饭菜,吴逸辰的奶奶忙着准备晚餐,吴逸辰的爷爷则唤着在客厅写作业的他们去吃饭。
&esp;&esp;从小到大,母亲总是工作到很晚,她几乎都是在这里解决晚餐。
&esp;&esp;如今,这里只剩下她一个,双眼所见的,只有一屋子的寂寞。
&esp;&esp;窗外的月光益发明亮,她再度回到房间,清辉洒照房内每一个角落,尘埃的粒子在冷光中载浮载沉。
&esp;&esp;她的视线忽然被桌上一把美工刀吸引。
&esp;&esp;她拾起那把美工刀,失神地望着,她知道,吴逸辰随身携带这把美工刀。
&esp;&esp;他爱她爱得太深,就算变成危险情人,她也不意外,更不会害怕。
&esp;&esp;她以为,他是恨不得想要杀了她,才会随身携带美工刀。
&esp;&esp;但如今看来,他真正想杀的人,是他自己。
&esp;&esp;可死去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你却选择最无法挽救的那种。
&esp;&esp;究竟是怀抱多大的决心,才能一次将刀刃全部刺进胸口,毫不犹豫呢?
&esp;&esp;美工刀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她一节一节慢慢推出美工刀。月光照耀,刀刃锋芒毕露,刀片一下就被完全推了出来。
&esp;&esp;那一晚,当她被拖进幽暗的小巷,忍受着满腹的屈辱与疼痛,在那段犹如地狱般漫长的时间里,她只是抬头望着上空,眼泪爬满了脸庞,而内心想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esp;&esp;但没有手鍊,她到不了。
&esp;&esp;当被送进了警局,手鍊失而復得的那一刻,她心里想去的还是那个地方。
&esp;&esp;可她还是到不了。
&esp;&esp;于是她转念一想,来到了这间房间,来到这个存有他气息的房间,以为终能见到他,可等待她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esp;&esp;而她……
&esp;&esp;永远也到不了了。
&esp;&esp;她半举起左手腕,银色手鍊泛出冰冷的光辉,彷彿是在与美工刀的利刃相互辉映,同样地清亮,也同样地冰冷。
&esp;&esp;过去两个礼拜来,无论她如何向手鍊央求,如何渴望,她始终待在原地,哪里也去不了。
&esp;&esp;明明这世上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可心中最想去的那个地方,她却怎么也到不了了……
&esp;&esp;『末菲学姊,你现在最想去哪个地方?』
&esp;&esp;最想去的地方──
&esp;&esp;是你的身边。
&esp;&esp;只有你的身边。
&esp;&esp;宽松的银鍊围住了一条条血管,有青的,紫的,滚烫的血液在皮肤之下流动,她将美工刀缓缓递近手腕,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她的肌肤。
&esp;&esp;最后──
&esp;&esp;重重一划──
&esp;&esp;血沫宛如开在雪地里的罌粟,她在手腕上用力划下一刀,喷涌的鲜血顺着腕部汩汩流出,也染红了纯银的手鍊。
&esp;&esp;即使那是世界的尽头……
&esp;&esp;当白宸他们赶到时,末菲正倒卧在吴逸辰家的浴室。
&esp;&esp;水龙头持续开着,那隻割腕的左手浸泡在浴缸里,而缸里的水早已满了出来,地上一片艷丽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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