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才随便动了动手指,何氏就吓瘫在那里,脸面、身份都顾不得了,做出的事完全不像一个管事大娘子,她自己不中用,从中馈上掉下来了,谁还能不顾危险去扶她?
聪明人都不会随随便便再支持何氏,至于那些不聪明的人,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法子,不用放在心上。
于妈妈感叹:“我才出去了一日。”
也许在何氏心中,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在于她这个卖主求荣的下人,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于妈妈一直在审时度势,从心底里没完全放弃二娘子,可这一刻,她觉得二娘子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小丫鬟翠珠道:“也是奇怪,大娘子没问我二房那边的事。”
“大娘子不用问,”于妈妈道,“她什么都清楚。”
大娘子清楚自己做的事,何氏接不下来。
遣走了翠珠,于妈妈看着手中的钥匙,决定先去一趟小库房,大娘子叮嘱她管好小库房,她就不能让那边出任何差错。
这样想着,于妈妈开始拿着账目盘点小库房的物件儿。
所有东西一一对应,清楚明白。
那些存放布帛的箱笼也都摆在那里,于妈妈站在一旁迟疑了许久,不知大娘子的意思,是不是让她处置这桩事?
何氏故意即将布帛换成虫蛀的,准备以此陷害三房。于妈妈觉得大娘子一定察觉了,以大娘子的手段,谁种的因,谁承受果,这些腌臜,会让何氏自己来收拾。
既然不是这个……
于妈妈继续打量着小库房中的一切,想不出究竟只能继续核对账目。
直到打开盛放银子的匣子,于妈妈的眼皮就是一跳,她拿起一旁的戥子来称,额头上也渐渐沁出了汗水。
戥子放下时,于妈妈的手已经发颤。
少了十八两银子。
于妈妈立即想到大娘子递给自己的钱袋子,她留了五两在三河村,剩下的大娘子也没收回去。
三房在花小库房的银钱,但是没有人知晓,也没人来查。
三房掌管小库房时,大张旗鼓的核对账目,就像大娘子说的那样,这是三房在族中做的第一桩事,以大娘子的手段,没人会觉得小库房能出什么差错。
于妈妈觉得自己快要疯癫了,脑子却飞快地转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大娘子不怕她将这桩事讲出来,她手里握着小库房的钥匙,腰间是花剩下的银钱,重要的是,她只能将此事禀告给何氏。
何氏会信她吗?何氏还有几箱虫蛀布在这里,难免会心虚,定会觉得她帮着大娘子在设陷阱,等着何氏跳进去。
于妈妈忽然无声地笑起来,她嘲笑何氏,更是嘲笑自己。
最可怕的事,就是当她窥探到真正的秘密时,发现自己早就身处局中,无论如何挣扎,死的都会是她。
看清楚这一点,也才清楚大娘子手段高明之处。
这小库房,这做第一笔买卖的银钱,都是何氏送到大娘子面前的。
真是蠢,人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活了一大把年纪,如果不是大娘子刻意告诉她,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晓。
人与人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半晌,于妈妈才收敛了笑容,重新平复心情,让呼吸再度变得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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