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楚家退亲,是我们楚家对不起你。你大可以择婿再嫁,我爹当年为了补偿你,也为你说了几门不亚于我们家的亲事,是你自己执意不嫁。最后一定要入府做妾的。”
“你既然不甘心,为何要做妾?”楚华谨弯下腰,伸出右手,将齐姨娘的下巴抬起来,看着齐姨娘的脸,皮肤粗糙发黄,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明显,连牢房里昏暗的灯光都遮盖不住。
齐姨娘还想抵赖。可是看见楚华谨不为所动的眼神,齐姨娘奇怪地发现,楚华谨已经不再是那个耳根子软,唯妾室之命是从的男人了。难道这一次外放,楚华谨又学得精明了些?
齐姨娘有些失神地看着楚华谨,见他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却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还如同二十七八的样子。其实他已经已过而立,快到不惑之年了。——看来男人就是比女人经老一些。
楚华谨见齐姨娘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捏了捏她的下巴,追问她:“说啊!”
齐姨娘偏了偏头,将下巴从楚华谨的手上移了出来,低了头道:“侯爷,若是甘心。就不会去宁远侯府做妾了。”
终于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
楚华谨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感慨。原来方姨娘说得话,都是真的。以前裴舒凡虽然也说过齐姨娘不甘心这类的话,可是那时候,他压根就听不进去。一直觉得齐姨娘是真心爱重自己,才以嫡女之身给自己做妾。
原来还是“不甘心”三个字。
“现在你甘心了?——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楚华谨往后退了一步,打算转身离开这个狭小的牢房。
齐姨娘忙抬头叫了一声“侯爷!”,膝行几步到楚华谨脚下,流着泪求他:“妾身是做错了事,可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请侯爷看在妾身服侍侯爷这么多年的份上,多多照应两个孩子!”
楚华谨“嗯”了一声,道:“你放心,他们是我的儿女,我不会薄待他们的。”顿了顿,又道:“从今往后,我无意续弦。你的两个孩子也渐渐大了,琳儿会出嫁。至于琛儿,他是庶子,长大成亲之后,就分家另过了。——你好生上路,不用挂念他们。”这个女人,心机太深。
要将齐姨娘救出去,楚华谨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被她蒙在鼓里当枪使,楚华谨就不想再将齐姨娘留在身边。
一个妾室而已,又不是原配嫡妻?只要自己以后位高权重,还不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齐姨娘又是心酸,又有些失望,哭倒在地上,抽抽噎噎地道:“侯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楚华谨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齐姨娘的牢房,将啼哭的齐姨娘抛在了脑后。
诏狱已经审结,宁远侯楚华谨妾室齐萱,谋害宁远侯楚华谨的两任正室,特别是谋害原配嫡妻,一品国夫人裴舒凡,以妾杀妻,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来年秋后问斩。
……
从齐姨娘的牢房出来,楚华谨去了裴舒芬的牢房。
裴舒芬的牢房在诏狱的最里头,关押得十分严密。牢房里没有天窗,只有一个小小的铁栅栏挡在门口。
看守裴舒芬牢房的女牢头取了钥匙,打开铁栅栏的锁孔,将铁栅栏拉开。
楚华谨弯着腰进了牢房低矮的门,来到里面,进来就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楚华谨扫了一眼,便看见墙脚的马桶还没有收拾出去,便拿手掩了鼻子,走到离马桶远一些的地方。
裴舒芬在牢房里面也戴着枷,吃饭的时候,都是女牢头拿了调羹喂她吃,又不让她吃饱,一天只喂她一顿。没几天就将裴舒芬饿得面黄肌瘦。更别说每天沐浴啥的,统统是不可能。她又不像齐姨娘那样,有娘家给她送东西,所以身上还是穿得在宁远侯府被缇骑带走时穿得那身衣裳。此时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和花样。
裴舒芬这几日一直努力将手腕偷偷地在枷上蹭,想将她手腕上绑得黄丝带蹭断,好让她能躲到自己的琅缳洞天里去。
这段日子的牢狱生活,已经让裴舒芬几乎绝望了,再也顾不得是不是有人会发现她的秘密,只要躲进琅缳洞天就行,哪怕再也不出来,她也不在乎。——实在是受不了了!
楚华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坐在墙脚,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她脖子上的枷,手腕在枷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裴舒芬!——宁远侯来看你了。”女牢头跟着进来瞧了瞧,大声对裴舒芬道。
裴舒芬吓得手腕一抖。侧过头,战战兢兢地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见宁远侯楚华谨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头戴赤金累丝嵌宝束发冠,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气宇轩昂,仍然是她初见他时,那样英俊挺拔的姿态。
过了这么多年。裴舒芬前世情人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只有楚华谨的样子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侯爷!——侯爷,侯爷是不是来救舒芬的?舒芬冤枉啊!”裴舒芬将枷撑在墙上,吃力地从地上跪坐起来,膝行到楚华谨身边,想抱了他的腿哭喊。
楚华谨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裴舒芬身上的脏东西蹭到自己身上。
裴舒芬一扑之下,忘了自己还带着枷。反倒栽在地上,被枷在脖子上磕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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