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争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本来,她以为这匹马就跟耕地的黄牛一样老实,只要出了宫门她就准备下来,管他什么惩罚,总不能叫人挨皮肉之苦吧。
谁知,有人倏然在这马屁股处狠狠刺了一下,惊的黑马前蹄高扬,发疯地向前冲锋,本就不知怎么骑马的她也未看清楚是谁,没直接摔下马已经是一个奇迹,就只能抱着马脖子无助地颠簸。
“让开!让开!”她努力去拉动缰绳,凭借她记忆中看到的那样控制烈马,可收效甚微,宫门还未完全打开,就被黑马见缝插针挤了出去,还带了一个侍卫仰倒在地。
耳边的风在嘶吼,恶狠狠地刮在脸上,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又有什么从身边呼啸而过,错落的马蹄声让黛争的心跳慢了一拍。
“黛进士,抓紧。”
她感受到她的背挨住了谁有力的胸膛,他的掌心细润而温暖,覆在她已经僵硬的手背上,像是安抚一般拍了拍,随即,越过她的手,猛地一拉!
黑马再一次双蹄前抛,随着一声强烈的嘶鸣,骤然停下的马儿差点将黛争甩下去。
幸而后背那人夹紧马肚,只让她堪堪落入他怀中。
黛争在他怀中呆愣了片刻,才将将缓过神,她扭身去看身侧的人时,眼中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光芒。
“宋侍郎!”
宋仙舟还身着红色官服,官帽早已掉落在地上,正被身侧的另一只马儿低头拱着。
他的胸膛还止不住地剧烈起伏,额头也落下绵绵细汗。
“你的手!”黛争几乎就在下一刻注意到了他手上因为用力勒出两道血痕,就像是伤在她身一样,心也跟着揪起来。
“黛进士,你自己没事了吗?还有空担心别人?”
黛争心急地说着,“我没受什么伤的,多谢宋侍郎来救我,我们现在就去医馆吧?!”
“黛进士还是先顾着自己吧,他人比你先回,你可是要受罚的。”
“好歹也不会让探花郎受什么皮肉苦吧,那些惩罚我还是担得起的。”黛争摇了摇头,她本就没打算一马当先,“不是宋侍郎救我,我可能已经成为马下亡魂,还谈何折花呢?”
“好,那就依你的,不过黛进士还是跟我同乘为好,免得这马又不听话了。”
宋仙舟的笑容淡淡,阳光将他的面庞照的格外光亮。
这光芒好似还侵入了黛争的心底,像春雨过后新生的嫩芽坠满枝头。
傅兰萧在御书房被年迈的皇帝训诫一番后,难得聊起了前皇后还在世的时候。
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了,心中并没有涌出半点温情。
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最受宠的儿子,幼时被母后关在屋中灌药的场景又浮现出来,只觉得烦躁难解。
等出了御书房,早已等候多时的戚无上前,侧耳说了什么。
傅兰萧薄唇抿成一条线,许久,冷哼一声:
“她倒是命大。”
他十分薄凉,戚无对此也司空见惯,心中想着,那个姓黛的如若直接落马摔死,才应是最好的结果。
黛争果不其然受了惩罚,不过于她来讲,这已是天大的幸事。
也只是为了狂欢多喝几杯,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仙舟今日无视,包扎好伤口后,就随黛争一起参加晚宴,落座在黛争身旁。
黛争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伸出小舌微微舔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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