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三点时,靳摇枝醒了一次,借夜灯审度起七年的枕边人。
两枕相依,连体温都好像共享,可别人的同床,是肢体一碰,便碰出焮天爱欲,她们的相碰,是齐齐栽进无色无味的凉白开。
焚燃了七年的爱火,悄无声息就熄灭了,没有预兆,没有缘由。
靳摇枝看得仔细,托起下颌用目光描摹,实在想不明白,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原来年少时的莽撞一旦消失,欲望也会跟着消减吗。
明明,眉眼还是她喜欢的,薄唇也是她喜欢的,或许是因为眉峰高,林氤醒着时的执拗也保留了几分,这几分执拗她也喜欢。
靳摇枝决定再试试,她不管林氤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拉起那只能令她五迷三道的手,往自己睡裙下放。
覆在胸前,又滑至腹间,逐一点火,让死灰般的渴望能够复苏。
靳摇枝觉得,她还是有欲望的,但还不够,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氤的脸,抽出林氤那只被她掌控的手,含住对方中指的第一个指节。
她用牙轻轻咬住,像兽叼住猎物,因为捕获不易,所以格外爱惜,宁可放在嘴边玩弄,也不愿拆吃入腹。
林氤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将醒不醒。
靳摇枝更想做了,她夹住了一只枕头,靠过去往林氤嘴上亲,手也没闲着,轻飘飘地在林氤肚脐边打圈。
林氤睁开惺忪睡眼,不自觉地轻喘了一声,连眼前种种都还没看清,便拨开靳摇枝的手说:“好困。”
爱欲冷却只需一瞬。
靳摇枝扯开夹得温热的枕头,越过林氤就下了床。她披上外套,在出门前顺手拿了一瓶酒,等走到外面,才想起,她为什么要轻手轻脚地出门?
好像这七年都成了笑话,还是个极荒唐的笑话,毕竟一开始时,她和林氤是因为打赌才在一起的。
靳摇枝没穿鞋,走了几分钟便觉得硌脚,但这时候又不想回去,干脆踮起脚,走一步就喝一口酒。
当年喝到胃出血,被林氤管了几年,如今她光喝几口就醉醺醺,走到湖边的时候,已经快要连路都看不清了。
只听扑通一声。
她呛着冷水,尝着好像她和林氤在这七年里逐渐淡去的爱和欲。
2
泡进冷水的一瞬,靳摇枝想,她多半是要死了吧,也不知道林氤醒来看见枕边空着会不会生气,更不敢猜,林氤如果看见她的尸,会不会难过。
会吧。
七年的纠缠,就算是冰川,也能被滚烫爱意融化成水。虽说在这场关系里,其实她才是被焐化的冰。
曾经孤高冷漠的人,竟然甘愿为爱,在半夜里牵住爱人的手,自行纾解情欲。
听起来既可怜又可笑,但这就是她。
七年啊,足以令人改变良多,唯一不变的,好像只有当初友人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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