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庭院又没生地龙,姚书会的牙齿都在打架,他哆嗦着道:“我父亲……向承圣宠,断不会造反。”
“把他架在刑架子上!”萧修平说完,拂袖而去。
从姚书会发梢滴下来的水还没有结成冰,他伸出舌头,接了几滴用以润喉,味道咸中带腥,像极了馊掉的血水。
*
姚书会就这么熬了一天的刑,嘴巴就像死了的蛤蜊,怎么也撬不开;军官们无法,只得将他再次丢回地牢。
姚书会作为谋反罪的疑犯,自然是单独关押,他刚吃下像泔水一样的馊饭,奇异的味道在他口腔中经久不散。
他像死狗一样侧躺在稻草上,心境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想起了许多件他刻意忽略前尘往事——
他那时不过七八岁光景,嬴雁风抱着他在狩猎场中狂奔。
年轻的妇人勒了马,轻声问姚书会:“书会,边境冷吗?你喜欢这边境的景致吗?”
姚书会鼻子被冻得通红,他用力点头:“冷!但是书会喜欢!因为爹和娘在这儿!”
“等你长大了,娘亲带你去暖和的地方生活,好么?”
“娘亲去哪儿,书会就去哪儿。”
那时的姚书会并不知道,就在那个冬天,太康视几位被送来和亲的公主为无物,违背与颍川签订的协议,公然出兵。
而那一天,嬴雁风的兄长姜不降死于太康的铁骑之下,而嬴雁风作为与姜不降幼时关系最亲密的兄弟姐妹,甚至不能公开吊唁。
在颍川,女性随母姓,男性随父姓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嬴雁风带来的节杖渐渐褪色,她终于盼来了省亲的一天。
但在这几年太康与颍川的拉锯中,嬴雁风的兄长和母亲都已逝世,她已经没有要见的人了。
省亲那一天,嬴雁风独自一个人去了皇陵坐了一天,谁也不知道她在那儿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但姚书会敏锐地察觉到,从那天之后的母妃,不太一样。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啪。”一声沉闷的响声打断了姚书会的思绪,他看向发声处,地板上多出了一个油纸包。
姚书会浑身疼痛难忍,并不想理会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却听到墙壁上一尺见方的窗户有人轻声喊道:“姚书会!”
姚书会并不搭话,也不着急起身,他盯着窗外的那双眼睛许久,才拿起手边的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水煮蛋,还有一瓷瓶的伤药。
“姚书会,走不走?”
姚书会悚然一惊,他问:“走?去哪?”
“救你出去。”
姚书会挣扎着起身,这才通过月光辨认出,窗外的人是据说还在讨伐他父亲旧部的温止寒。
姚书会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撕扯,一个让他赌一赌,说不定就能抓住一线生机;另一个告诉他,温止寒肯定另有目的,与其轻信来历不明的人,不如熬住审讯,他身为皇帝的伯父或许会看在他一概不知的份上留他一条命。
两条路都是以命做赌注,一旦赌错了,那便将万劫不复。
姚书会举棋不定,最后哑着嗓子问:“你追击我父亲的部下,可有此事?”
温止寒点点头,正欲开口解释,忽有打更声传来,温止寒怕惊扰狱卒,吩咐道:“油纸和鸡蛋壳藏好了,四更我来取。”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四更天,姚书会被打更声吵醒,温止寒并没有来。他脸朝着监狱的窗户,眼皮发沉,不多时就重新进入了梦乡。
姚书会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此刻更不会觉得失望;不管怎么说,天寒地冻的时候能吃上两个热腾腾的茶叶蛋,倒也不错。
五更天,温止寒踏着尚未完全消弭的夜色,正大光明地来找姚书会,美名其曰要和他单独聊聊。
姚书会不知道对方玩的什么把戏,甚至懒得起身去迎。
温止寒早就支开了所有狱卒,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馎饦汤放在地上:“吃吧。鸡蛋壳和油纸包给我。”
说着撩开袍子,就这么坐在脏兮兮的稻草上,似乎丝毫不怕白色的袍子被弄脏。
温止寒取出一块胡饼,自顾自啃了起来,塞得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还不忘叮嘱姚书会:“吃啊,怎么不吃?再不吃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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