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提到上次,秋玉恒就想起自己半个来月下不了床的糗事,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嘟囔着:“十板子还少,我是不是要折条腿进去,你们才满意。”
&esp;&esp;活宝啊,真是个活宝。燕云歌努力平复情绪,微微闭起眼睛,实在不想看他。
&esp;&esp;想她平生气人无数,第一次被气个结结实实,还是一肚子的哑巴火发不出,那滋味别提多难受。
&esp;&esp;门外的张妈听到不对劲,借着传膳的名义扣响了门,秋玉恒看看燕云歌,想劝她先用饭,又不敢吱声。
&esp;&esp;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发火,老实说他还挺高兴的,她平日里净端着,太高不可攀,偶尔撒次气,倒有点像他娘。
&esp;&esp;秋玉恒想得乐了,可不敢真将她当成老娘那样哄,眼神明亮地上去就是认错,做小伏低地逗燕云歌开心。
&esp;&esp;“得亏是娘子你看见了,要是爷爷在,不打坏我事情不算完,火起来可能连我娘都打呢。”
&esp;&esp;“不过你别看爷爷打我最凶,其实最疼我的人也是他,是我不懂事,老惹他生气。”
&esp;&esp;“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esp;&esp;“那个什么方姑娘,我都和爷爷说好了的,我不喜欢她,爷爷也不喜欢她。”
&esp;&esp;“我只喜欢你,我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别生气了。”
&esp;&esp;秋玉恒说了半天,见她就是闭着眼睛不搭理,眼底的希冀一寸寸褪去,猛地,他又重新燃起,她刚才这么紧张自己,他不信她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esp;&esp;“我不要孩子!”
&esp;&esp;燕云歌突然张开眼睛看他,秋玉恒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举起手就说:“我可以发誓!”
&esp;&esp;少年的眼睛太过真挚,与她记忆里的一张面孔慢慢重合。
&esp;&esp;燕云歌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前世,她因为心血来潮穿女装出门差点被母亲打断脊梁骨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与现在很不一样,很鲜活,还有点飞扬跋扈。
&esp;&esp;她从小嘴皮子利索,能说得夫子哑口无言摔门离去,能气得母亲仪态尽失家法伺候,也会在挨打的时候死咬着绝不认错。十叁、四岁的她与秋玉恒很像,人生无从选择,走的每一步又要瞻前顾后,便是被打的哆哆嗦嗦,还要倔强地在心里说“我没错。”
&esp;&esp;也就是在风琰面前,才敢吐半句实话,自欺欺人地解释:“其实我娘很疼我的,是我惹她生气了。”
&esp;&esp;她还记得她都没哭,那大傻子倒先哭的眼眶红红。
&esp;&esp;她的每一次挨打,都是风琰陪她一起熬,明明一心要从武,为了她也跑去书院念着之乎者也,
&esp;&esp;可她又哪里配的上这样的情深。
&esp;&esp;母亲连为她假成亲,去族里过继孩子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esp;&esp;她什么也给不了风琰。
&esp;&esp;如同她什么也给不了无尘,更无法回应现在的秋玉恒一样。
&esp;&esp;燕云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地开口,“若我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或许能给你想要的,可……”
&esp;&esp;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esp;&esp;秋玉恒下意识地追问:“可什么?”
&esp;&esp;燕云歌硬生生地将脸别过去,好一会后,她才将情绪平复住,用着极低的声音对秋玉恒说:“我知道你想活得随心所欲,我何尝又不想呢,但在其位就要谋其事……”
&esp;&esp;“世上谁不是汲汲营营,便是拥有一切的皇家也都是算计惯了的人,我也是如此。”
&esp;&esp;秋玉恒微怔了下,直觉告诉他,她原本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esp;&esp;他想听的也不是这些。
&esp;&esp;“你生来尊贵,被人寄予厚望,往后太过平凡,就会成了耻辱。爷爷心疼你,才不顾手段地想逼你上进。”
&esp;&esp;“你无所谓听到刻薄的闲言碎语,可爷爷一生要强该如何自处?外界会传秋老将军会管民会治军,却教不好唯一的孙子,果然是兴不过叁代。你怕承受太多,爷爷也怕你承受太多,才至今不为你请封世子。”
&esp;&esp;再直白的话,燕云歌没往下说了。秋玉恒无能的流言哪怕他老人家避门不出,也会随着门庭的冷落,随着匾额上的金字一点点褪去光彩,最后如附骨之疽随着老爷子被一捧黄土掩埋于地下。
&esp;&esp;老爷子是没几年活头的人,可秋玉恒还很年轻,也正是因为他足够年轻,老爷子才一直不死心地想将他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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