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到谢安辞在她榻前哭着说对不起,她不该说那些伤她的话。
又听到母亲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兄长没事,等她醒来就可以见到他,兄长只是出门去办差了。
然后又是静兰在她榻前一边给她喂着汤水,一边默默流泪,泪珠儿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湿漉漉地,有些热。
留风好像也说了什么,她却一句都没有听清,好像提了什么“已经进京……”之类的。
在经过一片无尽的黑暗之后,她终于在一阵“吱吱”急躁的怪叫声中清醒过来。
她只觉额头有毛茸茸的东西扫来扫去有些痒,想抬手去拂,手沉重得抬不起来,睁眼却对上一双乌黑的圆眼。然后是尖嘴,火红的毛脸。
小东西蓦然对上她的眼,在她额前乱抚的两只前爪骤然一收,欣喜的“吱吱”叫着连连翻了两个跟头又躺到了她枕边打滚,搅得她一阵眼前发花。
同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在她额前探了探,动作轻缓而温暖,“嗯,终于退烧了。这孩子总是让人不省心。”
“让王爷费心了,熬了好几日,也只有王爷才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宋悦意听出是父亲的声音,想出声,喉咙里似堵了团棉絮般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微微转动眼眸,便瞧见周朝晏正垂眸沉沉看着她。
“有什么事都一个人憋在心里,焉知这样最伤身子?这次病愈后,趁着春暖花开之际多出门走动走动,不要总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周朝晏本是清隽的脸面上这几月来多了几分慑人的矜贵之色,果然权势养人,不仅气韵清贵,责备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令人臣服的威仪。
宋悦意张了张有些干枯的嘴,“我……我……怎么了……”
宋显宗的脸同时映入她的眼帘,他一脸痛心疾首,“晚凝,你这丫头是要急死你爹娘么?好好儿的突然就烧得人事不醒,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无碍,偏是不见退烧人不见醒。若不是王爷让他师兄送了一味名贵药材进京,你这会儿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宋悦意感激地看向周朝晏,周朝晏却不看她,只是接过静兰端过来的温水,让静兰半扶起她,把舀了汤水的调羹送到她嘴边,“先喝一点润润喉,稍后才可以吃一点米粥慢慢养身子。”
宋悦意就着喝了两口,再喂时她已摇头,也总算能说话了,“不敢再劳烦王爷。”
周朝晏眸光一凝。
宋显宗脸色发青。
静兰慌乱道:“姑娘,王爷守了你几日,怎会怕这点劳烦?”
周朝晏手中汤匙仍是稳健送至她嘴边,“本王不怕劳烦。你这小命我好不容易救回来,可不能让你随心所欲的糟贱。”
宋悦意不得不又张口喝了几勺。
在她再次摇头的时候,周朝晏才罢了手。
不过脸色并不是怎么好看,抓起在她床头还在打滚的吱吱,便和宋显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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