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隼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他梦见了很多人,梦见了那个他以为他们两个是朋友的学长,梦见了那个学长为他打开的那一扇门后的没有穿衣服的男男女女,梦见一双双眼睛的凝视,既是凝视,也是窥视。
这窥视好像要把他剥掉衣服,再剥掉皮。
让他在恍惚中低头看见自己的血肉都好像被剥掉了,剥进了那些窥视的眼睛里。在他白森森的骨架中,只有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梦见了江崇,江崇的摄像头也是那些众多的窥视的眼睛其一。
那些眼睛有的在闪烁,像闪光灯一样明亮,有的只是贪婪地凝视着他,追逐着他,要把他吞掉。
他不停地往前跑、往前跑。
他不敢停,不敢回头。
他跑到他看到了一点绿意。他看到一架能为他遮盖头顶的藤架,他奔跑过去,藤架变成了小屋,小屋变成了庭院。
天气慢慢晴朗,阳光逼灼。
游隼忽然停下来,一回头,那些追逐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们不见了。
只有很好的、温暖的一个好天气。
他又回过头,在爬满绿色的盛大的爬山虎的庭院矮墙门前。
他捡到了一支洁白的山茶花。
游隼一下子睁开眼。
他躺在一间宽敞干净的病房套间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但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阳光逼灼,窗户大开,窗帘在轻风中浮动。窗外能看见一角辽远的绿意。
游隼稍稍动了一下,一下子各种各样的剧痛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
他的后脑勺痛,痛得好像是漏了个洞,仿佛他的脑浆正像水汤子一样往下淌。
他的肋条骨也痛,连喘几口气,都像有人朝他胸口上踹了一脚。还有他的手,他的脚,好消息是被纱布绑得紧紧的,坏消息是绑紧了更痛。
以及他的小腿,他不敢动。那里的隐痛在威胁他,他小子识相的话就老实点别动。
游大少爷痛得要喘不上气,第一反应就是按铃找护士来给他两针止痛剂。
套间隔壁内厅的门打开了,金恪已经换了一身齐整干净的衣服。
他手头碾灭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笑容很和煦:“小游,醒了?”
游大少爷刚要诈尸去按铃的手瘪了回去。他躺在病床上心里想了三秒:他现在能不能再装晕过去?
他想起他失去自我意识前说的话了。
想起这,游大少爷一边想装晕,一边又忍不住只把脑袋诈尸起来看看金恪有没有哪里缺条胳膊少条腿。
大框架没少,游大少爷又暗中数了数金恪的手指头数量。
能暴力制服他,金恪现在还能活着就很好了。
“你跟我是病友?”游大少爷不情不愿地张贵口问。
“嗯,”金恪顺顺当当应下来,张眼说瞎话,“我就住你隔壁。”
屁,他隔壁是客厅。金恪居然走过来坐在他床边,游大少爷不愿面对现实似的把头转到没有金恪的那边。
于是金恪也换了一边坐。
游大少爷本来容量不大的脑袋就疼得慌,怒道:“你干什么?我往哪儿看你就往哪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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