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拿着苹果电脑。看他皱眉的样子,上楼应该不是为了贪欢,而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加班。
巫雨清喜欢这个时刻,观察人群的抽离感让她顺便俯视了自身。有时她觉得自己没有生活,不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同时,也很难因为一些小事而快乐。她愉悦的阙值不知从何时变得非常高。这样不对,她以前可是会为了下雪、下雨、大晴天、刮妖风而兴致勃勃的人。
快乐不是感受,而是选择。
巫雨清目送要加班的男人进了电梯。她看着电梯按钮那里跳动的楼层数字,提醒自己可以野心勃勃,但无需苦大仇深。
她在这个周五的晚上又成长了一点。为庆祝思想进步,巫雨清打算上楼找个空房间看电视。大好的寒假时光,她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待在无趣的宴会里,如果明天真的开始搞论文,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放松。
在宗政航的别墅里总是坐电梯,在这里反而想走走旋转楼梯,巫雨清今晚穿的晚礼服很轻便,并不妨碍走动。
大理石台阶铺着红毯,高跟鞋踩在上面有微微的凹陷感,木制扶手刷过桐油后有温润的光泽。别墅隔音极好,站在二楼,一楼的吵杂几乎听不见了。
这种用于宴请的建筑没有监控,因为贵客不想被记录。别墅的外观和一楼都是美式田园风格,到了二楼画风突变,和酒店一模一样。
宗政航一转眼就发现巫雨清不见了,三分钟前还看到她在和骆绎聊天,但现在那里空无一人。环顾会场,阮小凝在吧台,骆绎在落地窗前。他想给巫雨清打电话,却想起她的裙子没口袋,手包又太小,手机放在他这里。
去哪了?
宗政航莫名心悸,他看着人头攒动的宾客,这些西装和礼服在此刻变成老电视上的黑白雪花,乐队的奏乐时而消失时而变得刺耳。
巫雨清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从安全通道跑上来的宗政航。楼梯一共有三个,两个是大厅两侧的旋转楼梯,一个是安全通道。
他看到她后就大步走过来。
怎么来二楼?
楼下太吵。巫雨清走到左手第三个房间,这扇门的门把手上挂着【无人使用】的牌子,开门后果然是干净整洁的套房。她取下牌子,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
你不是要和人谈事吗,不用陪我待在这里。巫雨清顿了一下,柳眉倒竖:你不会以为我上楼是为了和人那什么吧?
不是。宗政航把手机还给巫雨清,我刚刚找不到你,你的手机也在我这里。我
他难得地词穷了。
他不就是一个没看到就让你出意外了么?
以后参加派对还是带上人吧。
巫雨清注意到宗政航额头上的汗,在灯光下亮晶晶。
宗政航的手机响了,他走到窗边接听。
巫雨清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一盏落地灯。房间光线不强,角落昏暗。宗政航所在的位置有厚重的窗帘,层层叠叠的布料几乎掩住了他的身影。
从窗户可以看见宴会正在酣时,还有人从轿车上下来,走进这个院子。
冬天院里的游泳池没水,喷泉也不工作,路灯照亮了叶子掉光的灌木和树。但忽略近处的事物,眺望远方,就能看见半城的灯火。
宗政航对城市的夜景习以为常,转身看室内的巫雨清。
套房的电视柜摆着杂志,她坐在沙发上翻看。
银白的流苏裙如同月光,落地灯为阅读的人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锁好的房门没有被敲就用房卡刷开,一位侍者站在门口。
有的门出问题打不开,客人会联系服务人员开门,他应该是找错门了。
巫雨清想提醒他弄错了,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宗政航看见侍者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巫雨清,然后扣动板机。
枪响声震耳欲聋,尖叫和慌乱瞬间席卷这栋建筑。
凶手在巫雨清倒下后就跑了。
血涌得非常快,几秒就铺满巫雨清的背部。
宗政涛和温言赶到医院时,看到了站在手术室外的儿子。
他的衣服上都是干涸的血,脸上手上也有。
他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
一个警察站在他身边和他说着什么,但他只是看着手术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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